风起星沙 第八章 拜会(2/2)
张启山便问:“红老板在否?”
那管事的便说:“是在的,但请你先在这候着,添茶水叫小儿我,二爷现在还在唱戏呢。”
张启山点点头,张日山也坐下,既然二爷忙,那就先听听这场戏也不错。
对面是清音桌,张启山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父亲是个狂热的票友。
清音桌的布置很别致,茶楼中央搭一尺余高的木板台,台前放一八仙桌,桌前有两盏精致的戳灯,戳灯后面备有供观赏用的细瓷茶具,一红木架、象牙签的“戏规”置于戳灯之间,逐出公布戏码。桌后放花梨木雕刻玲珑剔透的小屏风,曲折八屏,上镌名人字画。票友坐在八仙桌两侧的长凳上,随弦清歌,不加任何身段动作。
戏台下人声鼎沸,压轴的大戏开场了,张启山饶有兴趣的扭了扭肩膀。
那报曲的念了报曲,“下一曲《霸王别姬》!”
满场又是一声的“好”。喇叭二胡秤盘一齐的响起来,出场的先便是霸王,头冠华冠,着着黑色的蟒袍,蟒袍上绣有云纹和龙图案,腰间束着一条宽大的腰带,上面挂着长剑和玉佩,显得非常威武。鞋子是黑色的厚底靴,鞋面上有精致的刺绣,鞋底用黄色的绸缎包裹,既显得华丽,靠肚下端缀有黄“网子穗”。
此乃近世霸王靠的形制,远从金少山、近至袁世海均用此制。清代宫廷演剧,“霸王靠”绣象鼻,甲片为方形,那种古老形制已被淘汰。只见他在周遭走了几圈。
八待女同虞姬上,见那虞姬,头戴如意冠,点翠头面,内穿鱼鳞甲,身披绣着锦鸡、花卉的斗篷。风华绝代。使得张启山久久移不开眼。
虞姬(唱)——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大王回营啊!)
项羽(唱)——枪挑了汉营中数员上将,纵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传将令休出兵各归营帐。
……
项羽(白)咳!想俺项羽呵。
项羽(唱)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白)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忧如何?
项羽(白)有劳妃子。
虞姬(白)如此,妾妃出丑了。
项羽凝视虞姬。
虞姬强作镇定,避开项羽目光,取剑起舞。
见那虞姬起舞,双剑舞动飞快,好似那杜子美写的那样:
“㸌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看客一一鼓掌为之喝彩。
张启山直到看到虞姬自刎,收了幕布,他才回过神来。是一出好戏。演戏的也是好名角儿。张日山便又问:“这红二爷不会放鸽子吧?等着都半个时辰了。”“要沉得下心去。酒香不怕巷子深。”
楼下才簇拥上来一波人,张启山他们起身,见中间那男人身着红袖长衫,眉宇那眼线虽洗去,但眼旁的腮红依稀可见,是个俊男子。
二月红做了揖:“事情繁忙,愿张先生谅解。”
张启山也回敬:“我可看到一出好戏。”
“你也懂戏?”二月红问。
“略懂,但我懂些其它的。”张启山掏出一个话口来。二月红见张启山欲言又止,便让手下退下。张启山身旁英俊的年轻人也默契退出去。
此刻,房间内就剩他们俩人。
“这里没旁人,说吧。”
“红老板也做着下斗的买卖,对吧?”
二月红惊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看了这个眼睛沉稳的男人所说出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何时露出的破绽被这个男人看出来。应该是元良(同行),既然看破,就不去隐藏了,便淡淡的说:“我家自咸丰年间开始世代盗墓,不过,到了我这,我还是更喜欢唱戏。”
张启山没想到二月红会这么坦白,也说:“我之所以很快能辨别出你,是因为你的脸。你台上唱戏多年,有粉底掩饰夜间倒斗的疲惫脸色,虽有胭脂味扑鼻,不过那也无法掩盖常年下斗的一种特殊的泥沙味。”
“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哎呀,今天被张先生瞅出我的本行来了。”二月红笑了笑。
“非也非也,是上次你我是见过的,我才知道的。”
“我不知道张先生与我什么时候见面的。”二月红对此没有什么印象。“也许我忘了罢。”
既然二月红讲了由来,张启山沉思一会儿,开起话匣子,讲述自己一行人如何逃离日本人的集中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