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十九)(4/11)
对爸爸说:
“韩孝仁,你到底还算不算个人?这是你亲闺女啊!你居然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昨天当着魏市长的面,你亲口向我保证,回去之后决不动纤纤一根手指头。可现在你看看,她身上有一块好地方吗?你怎么能如此违背自己的承诺?你把她当作什么了?她不是你的出气筒,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啊!你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你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我昨天喝醉了!”爸爸哑着嗓子说,声音中竟没有一点怒气,只有无尽的懊悔与惭愧,“我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而且,她毁了我……”
“究竟是谁毁了谁,到现在你还没弄明白吗?”高校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爸爸的话,声音因为愤怒变得有些尖锐,“韩孝仁,你好好想想,在一中,家庭有背景的孩子难道还少吗?可哪一个像纤纤这般任性骄纵、蛮横无理?哪一个像她那样处处都要有高人一等的感觉?我在一中从教三十余载,担任校长也有十多年了,高干家庭的孩子我见得多了,哪个不是规规矩矩地遵守学校章程,见到老师毕恭毕敬?哪有一个明知自己犯错还去找老师麻烦的?远的不说,就说章玉教过的孩子,郑钦典你应该知道吧,他也在章玉那里历练了一年,作文从来没上过八十分,可他现在依然对章玉心存感激。还有柳笛的同学袁珂,他其实是咱们市常务副市长袁成最小的儿子,这一点恐怕连你都不知道吧!袁市长为了不让儿子享受任何特殊照顾,把他们父子俩的关系瞒得严严实实,连开家长会都是派他司机的妻子去的,全校除了我和班主任陈芝,其余领导和老师至今都毫不知情。苏沐阳和他关系那么好,也是最近听我提及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他只在班级担任学习委员,连学生会都没进,保送上大学更是提都没提过。而他的第一篇作文就被章玉批了个零分,他和他爸爸对此说什么了?前天他特地从浙大把电话打到了校长室,泣不成声地告诉我,他刚接到苏沐阳的来信,得知章老师去世的消息,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悲痛万分’。那么大的小伙子,在电话里痛哭失声。韩孝仁,你难道就不想一想,你地位再显赫,能比袁市长还高吗?可为什么作文同样被批成零分,人家的孩子就能坦然接受,甚至对老师心存感激、念念不忘,而你的孩子却大发雷霆、无理取闹乃至对老师疯狂打击报复呢?你难道不觉得是你毫无原则的溺爱与纵容,毁了这个本质原本极好的女孩儿吗?”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爸爸顿时被激怒了,“你高山在一中,校长的位子一坐就是十多年,别说全市哪个犄角旮旯都能说得上话,就连大半个中国都有你的弟子和亲信。而袁市长也好,魏市长也罢,包括老郑,都还稳稳地戴着头上那顶乌纱帽。只有我,奋斗了几十年,却被这小丫头的两盘磁带、几句话给毁得一干二净!这种事要是落在你身上,你能受得了?我就纳闷了,你到底给这小丫头灌了什么迷魂汤?让曾经对章玉恨得咬牙切齿的她,瞬间就转变了态度,宁可遭受指责,宁可出卖父亲,也要护着章玉。还有一中的那帮子老师和学生,一场追悼会过后就全部调转风向为章玉发声,为此不惜得罪上级,不惜牺牲自己的前途和利益。据说昨天下班后仅仅两三个小时,纤纤广播的内容就传遍了大半个城市。整个一中的老师和学生们,用比当初谈论章玉那些传闻高出好几倍的热情,不遗余力地奔走相告,听说还有人匿名写了小传单贴在楼洞里,不用想都知道是一班那些无法无天的孩子们干的好事。那些家里有电话的老师,就在家里打电话,把能告诉的人都告诉了。那个尹鸿家里没电话,他居然跑到电话亭自己掏钱打电话,拿着电话本挨个通知,简直就差拿大喇叭到处喊了。这轰轰烈烈的架势,分明就是故意要弄得尽人皆知。要说背后没有你的指使,打死我都不信。高山,咱俩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得置我于死地不可?”
“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高校长毫不客气地将爸爸顶了回去,“从柳笛告知纤纤大哥哥的真实身份起,一直到昨天你将纤纤送进校园为止,我都未曾与纤纤单独说过一句话。再往前追溯,从那堂作文讲评课开始,直至纤纤主动把录音带交给我,我们俩单独谈话也不超过五句,我又怎么可能给她灌迷魂汤?而且从昨天广播结束后到我去魏市长办公室这段时间,我一直和纤纤待在一起,哪有时间去指使全校师生宣扬你那些所作所为?这一切都是全校师生自发的行为,包括纤纤的行为也是。还是那句话,这场风波自始至终,我高山可以在我说的任何一句话后面签上我的名字,对我做的任何一件事负责到底,而你韩孝仁,敢做出这样的承诺吗?”
爸爸一下子哑口无言了。
高校长微微喘了口气,随后压低了声音,可说话的分量却更重了:“其实,归根到底,大家之所以会不约而同地转变态度,是因为他们心中还有良知与底线!这些良知和底线尽管被嫉妒、自私、无聊、短视、怯懦等人性弱点所掩盖,但却始终存在着。而章玉的死,使大家在极度的震撼中发现了他身上太多曾被忽视的美好品质。这些品质如同阳光一般直射到每个人的心灵深处,让大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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