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十九)(7/11)
地重复着,她整天整天都无法入睡,每一个夜晚都变成了一场痛苦的持久战。即使在极少数情况下她迷迷糊糊地进入了睡眠状态,也仿佛掉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漩涡。那些梦就像一场场毫无逻辑的闹剧,在她的脑海中肆意地上演,让她无法得到片刻的安宁。她觉得自己像是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漂浮着,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都能将她从那浅薄的梦境中拉扯出来。她的睡眠就像一块破碎的玻璃,无法拼凑成完整的宁静。
随着失眠的夜越来越多,她对生活中的一切都渐渐失去了兴趣。曾经喜欢的书籍,如今被搁置在书架上积满了灰尘,她甚至连翻开的欲望都没有。那些她曾经热衷的音乐,现在听起来也变得平淡无奇,再也无法在她心中激起一丝波澜。她看着窗外的阳光和绿树,却感觉它们离自己那么遥远,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以前她会精心照顾的那些花草,如今在她眼中只是一堆毫无生气的植物,她懒得去浇水、施肥,任由它们在花盆里枯萎。她就像一艘失去了动力的船,在生活的海洋里随波逐流,对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麻木不仁,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她重新找回生活的热情。她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具标准的“行尸走肉”。
她越来越不愿意出门,仿佛那扇房门就是她与外界的一道结界。她整日整日地守在自己那小小的房间里,除了必要的洗漱和上厕所,她绝不会离开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一步,一日三餐都需要妈妈送到房间里来。每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她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光影在墙壁上移动。她知道外面的世界在运转,有车水马龙,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但那些都与她无关。她的身体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
有时候,家人会在门外轻声地劝说她出去走走,哪怕只是在小区里转一转也好。可她听着这些劝说,心中却只有抵触。她觉得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自己就会暴露在无数陌生的目光下,那些目光仿佛会把她看穿,会让她无所适从。她宁愿把自己蜷缩在这个熟悉的角落里,在这里,她至少还能找到一丝虚假的安全感。她看着房间里的一切,虽然空间有限,但对她来说,这里就是她的整个世界。那些家具、那些摆放杂乱的物品,它们虽然沉默,却能给她一种奇异的慰藉。她不想打破这种熟悉的氛围,不想去面对外面那个充满未知和变数的世界。哪怕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沉闷,哪怕孤独如影随形,她也死活不愿意挪动一步,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动物,躲在自己的洞穴里,默默地舔舐着伤口。
她变得越来越不愿意说话,仿佛言语在她的世界里已经失去了意义。妈妈每次进来,都会试着和她聊上几句,可她的回应总是那么简短,甚至有些生硬和别扭。妈妈问她饭菜合不合口味,她只是平淡而冷漠地说“还行”;妈妈关心她的身体状况,她也只是不带一点感情地回一句“没事”。每一次简短的交流都像是被硬生生截断的丝线,充满了尴尬的停顿。当偶尔有亲戚或者朋友来访,想要和她交谈时,她的态度更是平静而冷漠。别人问她问题,她会用一种毫无波澜的语调,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给出一个简洁的回答,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比如别人问她最近过得怎样,她会冷漠地说“就那样”。她觉得和别人的每一次接触都是一种负担,那些关心的话语在她听来都像是一种打扰。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不想让任何人闯入她内心那片荒芜又脆弱的领地。
这样的状况,自然无法正常上学。父母被迫给她办了休学。得知她休学后,第一个来看望她的就是文俊。可是,不管文俊怎样眉飞色舞地跟她讲述着学校里发生的各种新闻,她都只是一脸木然地听着,那双眼眸空洞洞的,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放在心上。文俊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她这儿,他所有的热情都像是撞上了一堵冰冷的墙。但他仍不放弃,开始问纤纤各种各样的问题,试图让她的情绪有哪怕一点点的起伏。然而,无论他说什么,她始终都以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回应着,回答简短得如同吝啬鬼施舍钱财一般。最终,文俊实在无计可施了,临走时扔下这样一句话:“你跟章老师学了两个多月,别的本事没见长,倒是把他那说话的语气和方式学了个十足,甚至比他还冷。”
章老师?纤纤那颗长久以来麻木不仁的心,终于微微颤动了一下。她的目光挪到了书桌的右上角,那个小相框仍旧摆在那里,上面已然落满了灰尘。于是,在文俊走出房间之后,她取出自己的手绢,一点一点地、仔仔细细地将相框上的灰尘擦拭干净。渐渐地,相框里的那双眼睛又变得清晰起来。依旧是那样,比海洋还要深邃,比天空还要浩瀚,比火光还要明亮。那目光,仍旧如星光般纯净、澄澈且温柔。仿佛无论世界了什么变化,那双眼睛,都始终不会改变。
那一天,她凝视着那双眼睛,凝视了很久很久。
高校长随后也来看望她。看到纤纤这个样子,这位素来沉稳持重的老校长也有些着急了。“纤纤,”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倘若你觉得难过,还可以在高伯伯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