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2)
凛冬,如针似锥的风几乎快要把大江也吹的流不动了,东岸的一座城池也尽数埋没在雪中,这座大城巍峨的城门立在高耸的环形城墙之后,外围是一条长长的邺水,正好充做护城的河,难以置信的大雪还在下着,城门上守城的军士披着鲜明的甲胄,牢牢的立在自己的位置上。
一个靠着柱子站着打盹的军士,突然一阵冷战猛地惊醒,不经意间看到约莫三里开外,有一长队虎贲铁骑大概几百上千,队列严整的跟在一辆两匹黑马拉着的大车之后不紧不慢而行,将校模样的护卫分乘八匹骏马随护左右,骑队里虽然隔三差五的有军士举着火把,但车上两盏黄白纸糊的灯笼仍是在黑夜中显得极亮。
城上惊醒的军士急忙拍醒周围的人,官大的又忙跑去报告一名小校,城上众人一阵慌乱之际,虎贲车队已然走近,车后六面红棕色高大的竖旗上还看不清各自依稀有个什么字…旗后军士所持的两把极高的黄铜金灿灿的斧钺在火把的映衬中隐隐含光,两盏极亮的明灯上已能看清各有个隶体的「楚」字。
闻讯登上城楼的校官碰巧认得,这一下惊的魂飞魄散,也不敢多说什么,抢先一步命令打开外里两道城门,虎贲车队丝毫没有放缓的扬长而入…八骑护卫靠近车窗的一个,瞥了一眼外围城墙之上两个小篆的「丹阳」之后,对车内轻声禀报:“主上,车驾要进丹阳门了!”
“不必回府,进宫”车内传出苍劲低沉的声音。
“陛下…陛下!”黑漆楠木的殿阁之中,虽然不算昏暗,但也只是多点了一些腊脂白烛而已,一个略显慌乱的中年黄门近侍低声却急促的冲着两三层轻丝萝缦之中越叫声音越大,这宦官隐约看到里面猛地坐起一人,随即听到那人惶惑的声音:“元良,你嚷什么?”
“陛下!楚公回京了,此刻已过丹阳门,竟不回府似欲直奔宫城而来!方才殿前都统使李茂,突然从执事房召集不知多少禁军,领着出宫城去了!”名叫元良的宦官腿上一软扑倒在地难掩惊慌的说道。
帷幔之中冲出一人只贴身穿着一件米色开衫右衽的长衣,头戴白荷型制青玉小冠微微束发,大声说道:“现在什么时辰?不是昨日还说楚公在淮泗领军督战,怎会现在突然回来了?!禁军?这贼子…!”
“陛下…已然寅时四刻,今日是朔日,离卯初朝会还有半个时辰,昨因连绵大雪,陛下恩典今日大朝本是免了的…如今…,依奴才看…姜殿下此番突至京都必不怀好意!北朝联军刚退,他便不听召不候宣,急不可耐的冒雪夤夜进京,陛下不可不防啊!”那中年宦官仍然伏在地上微微颤抖的说道。
“什么姜殿下!?先帝赏他区区一个公爵竟僭越至此,连你也要附会他吗?这贼子居心叵测,难道他,还敢逼宫不成?朕好歹也做了十二年的天子!他…他能何为?!”皇帝陈演言语之中四分急躁还带着六分的惶恐,再兀自强做出几分怒气,他约莫三十多岁年纪,身形消瘦面容憔悴颧骨清晰可见,似乎是久病初愈的情形。
“陛下…为今之际,请陛下速书手诏一封,由奴才赶往宫门宣楚公进谏,以此应能稍存天家体面,不然,楚公倘若以威仪逼开显宪门扬长直入,又有李茂沆瀣!他们控制宫城之后,敲响安阳钟,届时百官一至,他又北御强虏大胜还朝,他如今以中书令兼侍中、录尚书事、都督荆、扬、江北诸军事,爵封楚公,以一人而身兼三省之相,国朝百余年来绝无仅有…如此声势地位…!今日上朝,群臣再奏请表功,陛下还有何官可赐、何爵可封?!
陛下尚可以凭祖训“外姓不王”搪塞过去,但如其党羽请加“九锡”殊礼…!陛下何以自处?那时大势已去,只恐陛下便当场禅位给他…也未可知!”元良头伏的更低了,几乎贴在地上,大声回道。
“他做梦!做梦!我大陈一百二十年的天下,他…他决不敢行篡逆!”陈演似乎深受刺激,表情慌张,压抑已久的情绪全都涌了上来,双手不自觉的挥起来,远看有点手舞足蹈的感觉。“我大陈朝堂…难道没有忠臣吗?!他们…他们食君之禄,怎么居然?坐视姜峤做大到如此地步?啊?!”
“陛下…!”
“朕不信!这些年他虽然举止托大,但…但成宗毅皇帝与皇祖、皇考三朝恩遇!朕也以军国大事托付予他!如此知遇…难道我大陈四代天子的恩信,,就养出了他的狼心狗肺吗?!朕记得…十二年前,先帝大渐,弥留之际朕与他皆在榻前…父皇坐起,执朕之手,谓朕:‘姜峤是忠臣,是直臣…汝当听之、信之,吾儿…当为中兴令主…!’言犹在耳!他…!”陈演颓然坐倒,以手遮面,玉冠从头顶滑落,一头长发披散下来…简直是欲哭无泪又不知所措。
“陛下!变起仓促…事到如今!唯请陛下按方才所议,一搏!”元良盯着滚到自己手边的玉冠…没敢抬头,沉声说道。
“不…不…朕不能坐以待毙!这样…!”说着,陈演狼狈的爬到元良身前,元良听到动静,微一抬头,一张枯黄憔悴的瘦脸猛地就贴到眼前了…!吓得他倒爬了几步,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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