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恶龙的感慨(1/2)
杨显转过身，站到皇帝侧后方，看了一眼殿门外遥遥可见的宣政殿，巍峨的矗立在皇城正中，显示着其无与伦比的政治地位，低头组织了一下语言，轻轻说道。
“臣以为，陛下召臣走宫门到宣政殿，再从宣政殿直入紫泉宫，是为了告诫臣，天家无私事，臣自感念君父治国治家之难。”
杨隆脸色凝重，再次被惊到，这真是那个素日里宠溺平庸不堪大用的皇子，有这般见识，之前并未察觉。
“这话是谁教你的？”
说完这话，杨隆自己倒是有些尴尬起来，突然召见，并无他人接触，申寿是绝对不会说什么，何况这狗东西也不懂这些深意，施立迦或许……但他绝对不会给‘杨显’说什么的。
“此话并无人教臣。倒是平日里义父时时敦敦教诲，母妃也曾反复叮嘱陛下为天下至尊，虽为父子，但先君臣而后才是父子，万不可稍有逾越，乱了纲常。”
杨隆终于放松了心情满意的点点头，他对杨宪是一百个放心的，这位皇兄当年连太子之位都让给自己，那时虽有大势，但兄弟纲常也是不能避开的，也就是这个原因，才让杨显寄养其家，也是为了根植下谦让的品德，否则自己难免惹上弑子名声，于史书上总是不美（此处废太子和两个兄弟骂的很脏，按下不表）。
“吾儿深明大义，不枉朕疼爱一场。”
听到这话，杨显心里骂的也脏，面上倒是一肃，又是行了个礼。
“儿臣不敢虚言，近来除了却是得了急症，调理之时也在自省吾身。”
杨隆若无意间瞟了一眼‘杨显’脖子的勒痕，闻言感兴趣的问道。
“有何感悟啊？”
“儿臣思之，想我出身天家，荣贵富尊，一直顺心如意，此皆父皇、母妃舐犊之恩，义父呵护之情。唉，一朝痛失母妃顿感心绪不顺，反复思量本是儿臣自身无能，也深感身心疲惫。母妃薨逝前，那时孩儿曾得意洋洋，自持有父皇母妃宠爱，难免有些忘形，时常坐着父皇赏赐的华贵马车招摇过市，却未能体会父皇的爱护之意，此次进宫也是要将马车还归宫中，此实在不是臣子应有之物。”
杨隆轻笑的摇摇头应允道。
“也好，那马车确实有些招摇，待朕再选车马赐予你吧。”
“谢父皇。”
杨显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还有话说？”
杨隆以为这小子是以退为进，还了马车又要提什么要求，心中有些不喜。
“儿臣此次急病，也觉父母之爱子女，深恩情厚，母妃病急，孩儿未能侍奉于病榻之前，母妃安葬之后未能陪陵守墓，实在不当人子，非为人子之道。本正要待病愈之后，上奏父皇允儿臣前往皇陵为母妃守墓一年以尽孝道。”
闻言一惊，杨隆终于面上有些失态的看着‘杨显’，杨显表情肃然并无变化，平静如常。
“此，孩儿诚心实意，并无虚言，还望父皇体察应允。”
说完，郑重的跪地请求。
杨隆转头看着施立迦，施立迦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让杨隆相信，这就是眼前这个儿子自己所思所想。此刻眼神中有疑惑，有一丝后悔，还有一些安慰。
“显儿，起来吧。父皇知道你的孝心了，你母妃在天有灵也会感到安慰的。”
“父皇……嗯……父皇……儿臣……别无他念，只请……求父皇允儿臣为母妃守墓一年，以全人子之道啊。”
声泪俱下的哀求，让本想教育敲打一番‘杨显’的杨隆最终同意了这个请求，同时让内官监准备一应事宜，还好一顿安抚。
……
望着杨显离去的背影，杨隆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立迦，显儿为何会如此？”
“回陛下，老奴也不得而知，且待老奴查问之后禀报。”
“好，朕本是想敲打一番，没想到这几件事对显儿打击如此之大，似是看破世事，有些避世念头啊。”
小心的看了一眼皇帝的表情，施立迦回应道。
“想来，或是相王殿下自伤之后，看破世情，也是有可能。”
“唉，朕是不是太狠心了，这孩子自小长在皇兄府中，皇兄亲自教导，一直都是恭俭谦逊，淑妃生的好儿子，只是这晏玉一事不如作罢？”
施立迦吓一跳，赶紧跪下。
“陛下，恕老奴妄言，相王殿下说的极是，此非相王殿下个人之事，此乃国事。如不借此时机将武家打压，再也没有合适的时机了，反而可能给予王、武诸氏族大家错觉，那陛下十数年的韬晦将付诸东流。”
死太监用杨显的话来堵皇帝的嘴，也是让皇帝有台阶下，不然万一哪天迁怒于己，岂不是得不偿失，虽然这一切本就是皇帝的筹划，可谁叫自己是奴才呢，为皇帝背锅，那不是随便谁都有资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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