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宋献策(1/2)
在湖广与四川的交界地带，上溪州的偏远郊外，十几匹疲惫的战马稀疏地拴在野外的树梢上。它们大多口吐白沫，却仍奋力咀嚼着豆料，试图恢复体力。
不远处，十几个血污满身的汉子围坐一团，其中不乏带伤者。田见秀，一身盔甲，尽管自己胳膊也中了一箭，却仍关切地询问着李自成：“闯王，您的伤势如何？是否需要我进城找个郎中来看看？”
李自成右腿受伤，却仿佛对此浑然不觉，他的眼神空洞，心中满是苦楚。曾经的七万多兄弟，在湖广这片土地上历经半年，如今仅剩下眼前的这十几人。昨日的激战，他最后的精锐也全军覆没，那些都是从陕西一路跟随他的过命之交。
“秀才，你说……我们是不是走错了？”李自成痛苦地看向田见秀，这既是对他的询问，也是对所有人的拷问。他们的决策导致了如今的困境，如果当初没有选择进入湖广，而是留在山陕河南一带，或许就不会被围困至此。
然而，李自成的疑问远不止于此。十年起义，历经无数战败，但这一次的失败尤为惨重。他曾多次考虑朝廷的招抚，成为朝廷官员，至少能保住自己和部下的性命。虽然可能会失去尊严，被人瞧不起，但至少还能活着。他想起张献忠，曾经看不起的对方，如今却至少保住了四万部下的性命。
“闯王，我们没错，是杨莲花太无耻。”田见秀低声回应，他自李自成起事之初便跟随左右，是绝对的嫡系。“他为了赢我们，不顾百姓死活。我们杀人是为了活命，而他却是为了自己的官位，不惜牺牲他人。”
郝摇旗也开口了，他不在乎地甩了甩鞋子里的土，吐了口唾沫：“闯王，兄弟们跟着你，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就算死了，也没怨言。更何况我们几个还活着呢，闯王别这么丧气。”
刘宗敏情绪低落，拿着战刀对着树挥砍，似乎在发泄内心的愤懑。李过则掏出酒壶想喝一口，却被郝摇旗抢去，他也没有力气去争抢，一天的厮杀和一夜的奔逃，已让他们疲惫至极。
军师牛金星早已疲惫不堪，沉沉睡去。田见秀本想叫醒他商量对策，这时，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走了过来。他大约三十岁，戴着斗笠遮住了脸，身材粗短，手里还拎着根扁担。
“找了你们大半天，原来躲这儿了。”那人笑着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精瘦黝黑的脸庞。
田见秀、李过等人瞬间拔刀相向。
“朝廷的走狗？胆敢孤身前来！”郝摇旗拎着刀就要冲上去。
那矮子连忙笑道：“别误会，我不是朝廷的人。我叫宋献策，是特意来帮你们的。”
“你？凭什么信你？”田见秀眉头紧皱。
“这还用问？你们都败成这样了，谁会这时候来投靠？”宋献策笑道。
“都把刀收起来。”李自成打断思绪，对众人说道。
“你从何而来？你也看到了，我们刚遭大败，已无望成事。”李自成看着宋献策，语气中满是失落。
“我从哪里来不重要，李将军，你是闯王啊！怎能因一时失败就丧失斗志？”宋献策毫不客气，丢掉棍子，坐在李自成旁边。
“唉，如今朝廷士气正旺，定会四处搜捕我们，天下虽大，却已无我们容身之地。”
“哈哈！天下广阔，何处不能去？官军又能奈我何？如今四川、湖广、山东、河南乃至江西，都因杨嗣昌征粮而民不聊生，百姓申诉无门，濒临饿死，四川尤为严重。闯王想想，若此时有人挺身而出，给他们饭吃，会怎样？”宋献策循循善诱。
李自成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原本怀疑宋献策来意不善，手一直按着战刀，准备随时出击。但宋献策的话如惊雷般震撼了他。
是啊，起初在山陕，人们跟随他并非因为他才华出众，而是生活所迫。今年四川等地丰收，他以为无望，却忘了征粮才刚开始，真正的粮食危机正在爆发。
“四川地形险峻，官道稀少，闯王一旦进入，便如鱼得水。以你的威望，只需振臂一呼，何愁无人响应？”宋献策说完，李过激动地站了起来。
“二叔，我觉得此计可行！”
绝望源于无望，而非战败。他们已战败多次，但这次看到了希望。
李自成也觉得有戏，点点头，颓丧之色瞬间消散。
宋献策似乎早知众人反应，还从郝摇旗手里拿过酒壶喝了一口。
“不过闯王，造反不能盲目。若信我，以后咱们得换个方式。”宋献策收起笑容，认真地盯着李自成。
李自成知道宋献策在等他的回应，便问：“你觉得该如何？”
他造反十几年，突然有人教他造反，若换作他人早已生气。但李自成性格沉稳，想听听宋献策的高见。
“很简单，我们需要一个纲领，或者口号。”宋献策捡起树枝，在地上迅速写下：“吃闯王，喝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