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3)
“你好,郑生!”福男大声招呼。客厅很大,靠墙一排转角沙发,郑生光着膀子,盘腿坐在沙发上,脸色暗红。
“何生回来没?”
“最少还要过一个星期,他在sh市等我,我明天一早出差,跟他会合。”
厨房有人在煲汤,一股白烟盘旋。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看着他俩,露出鱼肚白的眼睛。福男跟卡尔走进左边卧室。
“以后你就睡这张床了,二奶的床!”
房间一大一小两张床。“二奶前些时回内地了,到这来属于‘漫游’,不知道还来不来,老何就把床搬过来了。”两张床一挤,房间就没什么空间了。两人放了东西,走出来,厨房女人又盯着他俩,一言不发,卡尔看那女人似乎没有眉毛。他俩走出来,马路对面有家精神病院,外面有个露天篮球场,有人在打篮球,在乡北的时候,他们也经常打篮球,后来就不打了。他们沿马路往下走,太平洋的季风吹来温热的气息,内地还是暮春,这南方像是夏天了。两个月前的乡北,四野一片春色,路两边开满了金黄的油菜花。
“福男打电话说他坐出租车,一个女孩爬上来说,一百块跟他走——这家伙舒服的很!”泰森张着嘴,瞪着铜铃大眼。“这家伙舒服的很!他说你适合去,这家伙爽的很!”走到桥边,油菜花漫天遍野。卡尔的心满是惆怅,他觉得快要郁闷死了,他甚至恨这么好的春天,恨这二十多岁的青春,没有事业没有爱情,空气美好的让人窒息。
“泰森现在怎么样?”
“能怎么样?结了婚的人,这辈子就废了,他连周末都想去加班,就是不想回家,在家要换尿布,还要做饭。”单位里的嫂子们隔三岔五给卡尔介绍对象,他总是无言以对,现在总算不用听嫂子们的广告了,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
“走,我们去吃快餐。”他还没吃过“快餐”,在乡北的时候,他们要么吃食堂,要么下餐馆。发工资的时候就去餐馆喝酒,工资总是很少,有时候还发不下来,然后他们就等卡尔回来,那时他们是刚分过来的一群大学生,散布在下面企业。卡尔在外驻办事处,有工资有补贴,每月还可以报一条红塔山。卡尔一星期回一次,大家都在火车站外面的小餐馆等着,都兴高采烈,那个兄弟餐厅,矮矮胖胖的老板端着菜出来,那两兄弟有时就分不清,都那么油腻。菜味道很好,素菜五块钱一盘,荤菜十块。大家喝得晕晕糊糊,都很高兴,卡尔也高兴,那是他最高兴的时候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喝多了会高兴。然后他们去打台球,或者打牌,有时候是在卡尔租的房间玩,卡尔有个随身听,连了个很大的音箱,听刚出的《野人》迪士高,大家都笑,说他喝多了,他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听恩雅的歌----那种听了让人更觉孤独的歌,但是一想到孤独中还有同类,孤独就可以接受了。喝酒了就要听热闹的歌。
“其他人呢----”“阿义住办事处去了,之前有人说看到他在火车站那里转,大晚上的。后来安排他驻住办事处,泰森说,去了一回,几个姑娘睡在他床上,旁边就是发廊!”那个办事处卡尔去年去了,一个不大的门面,木板隔了一层,阿义睡在上面木板上,没有姑娘,床上有本《静静的顿河》,阿义说来说去总是说到姑娘。“你说那女人做那事的,还动感情,跟专业厂一个男的好上了,还给他钱!脑子是有水,那家伙估计就是玩玩而已!”这家伙一脸轻蔑,好像他很懂感情。快餐不错,米饭很香,福男加了张葱油饼,咬起来又脆又香。一份快餐十五块,在乡北可以点几个菜了。这样也好,现在卡尔也不是很想喝酒了,刚工作那阵他们老在一起喝酒,那种痛快劲真的没法说——要是你老是郁闷不快活,那你就得喝喝酒,要是大家都不快活,那就一起喝酒。那次福男就喝多了,躺到床上,床上还醉了个家伙,福南抱住那人的脚,说这是什么味道?大家都笑起来。刚毕业时福男说,我们这帮兄弟,不混起来都不许谈恋爱,谁谈了就不够意思,两个月后,有个女孩子喜欢上他,两人就在一起了。
“这家伙把我老乡干了,两个人在房里不出来,别人都睡不了觉。”泰森骂骂咧咧,那女孩是他老乡。冬天大家去泡澡,泰森说不叫福男——这家伙不干净了。卡尔见了几次那女孩,一双黑黑的大眼睛,聪明伶俐的样子,后来福男也不理她了,福男弄了把吉他,咯吱咯吱在宿舍弹。泰森后来过生日,大家又在一起喝酒,那个女孩也来了,面色发白,喝了不少,福男不知怎么就是不喝,泰森跟他敬酒也不喝,后来泰森就发火了,泰森两条浓眉,胡子又黑又粗,一天不刮就疵拉拉冒出来。以前,他总是说泰森打拳多厉害----你看这家伙养一只老虎一只狮子,这才叫生活,后来大家都喊他泰森。大家没想到喝酒喝成这样,就拉开他俩,可是酒喝得不得劲了。
后来他俩又和好了,福男也不弹吉他了,反倒是泰森每天把吉他抱在怀里拨的咚咚响。隔壁漂亮憨厚的大嫂说,你们这里谁在弹棉花?大家都笑起来。
“‘‘三十岁了该做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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