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3)
理解的!”卡尔想,难道他同情阿德?不,他只是要钱,区区一千块而已。后来,阿德断断续续通了两次话,再后来,阿德不再接电话,彻底失联。有时卡尔想到此事,总觉得恶心而下作,看到阿德年轻而又苍白的脸,又觉得他可怜可惜。其实他是有那个大哥电话的,但是他觉得为了一千块钱不值得去做那件事,那女人的笑声阿德惊叫的神情总是会出现在他的脑海,这里面又是怎样的人性!
生活还得继续,失落的情绪包围着他,公司不死不活,现在走也没什么地方可去,生意的事看不到希望,当然也不是绝望,这大概就是慢性的凌迟。以往,卡尔最痛恨的就是浪费光阴,况且还是这么好的青春!在内地,闲暇时大部分时间在看书,现在哪有情绪看什么书!世界精神在哪里,绝对精神又在哪里?他只觉众生迷茫而浑沌,同时又身不由己——这正是他当年痛恨的状态:随波逐流,平庸无为。大家都说特区没什么文化,确实如此。文化当然也不能当饭吃,再说文化又是什么呢,只不过是供人粉饰娱乐的小丑。
周末福男打电话叫过去玩,卡尔再次走进那个一房一厅,里面又是清脆悦耳的声音——这次似乎更脆。
“啊,小玉——呵,呵,这是小玉——”福男介绍说。一个高挑结实的女孩露出脸来,团脸细白,还处于变声期,这女孩很可爱,笑得天然。
卡尔依然坐在沙发上,听着里面调皮的声音,福男轻率认真的逗笑。卡尔有时候翘起脚,像当年那样躺在沙发上。才几个月,那个何生呢,那个阿七呢,逝去的故事宛如尘灰,像每天的生活垃圾,消逝不见。
有些人只不过是过客,是我们生命历程的一段心绪。
卡尔竭力不想未来,这想不清楚,他也不再有什么计划,他想得最多的,是如何过这个年,如何度过这一段时光。
总会过去的,他想。
“走,去吃饭。有个老乡过来请吃饭。”福男跟那女孩出来,于是卡尔跟大家一样开心。
火锅店门口站着一个胖头大脸个不高的中年人。
“这是钟国,啊,钟国——”钟国热情洋溢,握了握卡尔的手,手大而肥。钟国穿着灰色西装,打了条暗红色领带,福男说他马上要做新郎了,这真是人生重要时刻!卡尔觉得这么晚结婚,似乎有点难过。他们鱼贯进入火锅店,吃喝让人快乐,酒让人话多,也拉近彼此。
“啊,我一毕业就在县城建行当会计,那时基本上没什么专业会计,后来出纳走了,我就暂时一肩挑——”
钟国有种江湖情怀,见面就是兄弟,一口江汉平原土腔——那地方风呼啦啦刮过满是湖汊的大平原,冬天寒冷,夏天热烈,人也是放浪四野,目空外物而又灵变世俗,现在又似他乡遇故知,钟国娓娓生情,讲述自认为不同寻常的故事,这故事憋得太久,只在酒酣耳热之际对不相干的人开放。
“后来单位小金库也让我管:这太让人动心了!刚开始就拿了二千——也没人知道也没人查,后来我自己把账也做平了,慢慢隔三岔五一千二千开始搞,一年多也没任何人知道!”看来薅羊毛确实让人上瘾。
大家吃着火锅,店里很吵,卡尔支着耳朵听钟国说话,还是听不太清——内地银行有这么混乱么!
“过了两年,还是有点害怕,也有几万了。想了下把帐交了,辞工啦!”这钟国看来也有些魄力,卡尔松口气——当年他管过办事处,也有公款过手,那时胆子多小,感觉就像太监坐怀不乱,看来人性都是差不多的!
“开始过来找工作,好久找不到。后来做了张文凭,开始在工厂做财务。”
“他就吹自己是X大财会的……”福男小声跟卡尔说。卡尔不禁吃惊,也有些佩服。
“我在工厂现在就是财务总监——我说了算!”钟国身宽体虚,话语柔和坚韧,有种坦荡的自得。
“以后我有了小孩一定得教他生存之道,社会太复杂了。”
“我现在的老婆是本地人——我建议大家找本地人,有实力!”钟国请大家参加他的婚礼,“别说咱们娘家没人……!”
周末,三个人就去参加了钟国的婚礼,卡尔与福男都打了领带,钟国满脸笑意,这是个被荔枝树围起来的村子,大多是一幢幢的小洋楼。
“那些女孩子你们看上的跟我说一下,都没问题!”门框外面好几个女孩看着他们,黑黑的,瘪瘪的,小玉抿着嘴笑,钟国跟她大姐同学,福男说他当年追过她大姐呢。荔枝林里搭了棚子,桌子上的男人在那赌博,推牌九,桌上满是崭新的老人头。
他们在荔枝林里转悠。有一个个子短小结实的中年人一个人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是新郎的大哥,这才是真正的娘家人呢。大概言语不通又且人生地不熟,大哥神情冷漠,大概想到小弟南方漂泊,老大年龄才成家,感觉更像是上门郎呢。几个老乡聊起天来,这大哥貌不惊人,也是个话匣子,看来也是憋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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