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记忆中的大海(2/3)
不退，秋季的稻子没法育苗，等洪水退尽后已经立秋晚稻也没有指望了。我们9月份开学没有学费，第二年春天开学的学费也没了来源。
于是妈妈带着我和姐姐还有弟弟去没有发洪水的地方去要饭了。我们带了两身衣服，然后背了一个蛇皮袋就坐着船出门了。
刚开始我们觉得天天闷在家里太无聊，能坐船出去挺好的，至少可以踏着土地了。
我们坐了两个小时的船就到了南陵县鹅岭地界。正直夏天，刚开始妈妈说：
“你们就拿着袋子去敲门，人家出来就和人家说家里发洪水没有米了，希望施舍点米。”
“我有点不好意思。”
“你好声好气和人家说，如果人家给就谢谢人家，如果人家不给赶紧去下一家。”
刚开始我真的不好意思，觉得一个女孩子开口问人家要饭实在羞愧，尤其碰到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少男少女。
妈妈让我跟着姐姐一起，她带着弟弟。我们带来的衣服都是妈妈自己背着。
我总是躲在姐姐身后不好意思，到了一个村庄，姐姐就和我分头行动，她拿着一个塑料袋去讨米了，我也去讨米。走到一户人家，见到一个一个老伯伯大概五六十岁，满脸笑呵呵的坐在堂屋乘凉。我怯怯地说：
“大伯好，我家里发洪水了，能不能行行好给把米？”
“你出来要饭？”
“嗯，家里没吃的了！”
“我为什么要给你？”
“家里发洪水了，没有收成了！”
“你穿的这么干净哪像是要饭的？”
“爸爸，你别逗她了，别吓着人家孩子。”一个年轻的大姐姐用小碗舀了一小碗米走出来倒进我的袋子里。
我千恩万谢的对大姐姐鞠了个躬，她和她爸爸都连忙摆摆手。
我出来穿的是学校上学期新发的校服，一件白色短袖衬衫配深蓝色背带短裙，女孩子正是爱美的时候，想着出门就把我觉得最好的衣服给穿出来了。谁知道要饭也要讲究行头。
姐姐要的比我快，她要的几户人家都要完了，就过来帮我要。我们全部要了一遍就去和妈妈汇合。
其中也遇到过非但不给米的人还对着我们破口大骂的人。
走了一上午，我们要了半袋子米，也有几十块钱。到了中午我们就不要米了，就问人家要口饭吃。我们人太多，不能在一户人家要到那么多饭，妈妈就一户户人家要一点，要到了就先给我们吃，最后在第四户人家才给自己要到了一点干的锅巴。
走的实在累了，我们就问人家要点水喝，有时走到没人的地方，我们就在小溪里捧点水喝。
我记得我们走到下午三四点，天开始有点要下蒙蒙雨了，我们就急着想找个地方落脚，不然天黑了没地方睡觉妈妈怕我们害怕。于是妈妈一路扛着大米，一路请求人家让我们借宿。
我记得很深刻，妈妈遇到一个当地人问他有没有地方可以借宿，他说没有。妈妈看不远处有个大院子，问那里是什么地方。谁知那个人说，可以，那里睡得人可多了，那是火葬场。
当时妈妈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一个女人带着三个未成年的孩子流落在外。还背了大半袋米和一些衣服。
我们走了好久，妈妈累了就把米放下来歇歇，歇一会接着扛起来走。
我们急着赶路穿过一个梨树园的时候，突然从梨树园里冲出来一条半人高的狼狗，直接朝弟弟扑过去，弟弟吓得摔倒在地下。还好梨园的主人拉住了狼狗才没有伤到弟弟。
但是弟弟被吓得哇哇大哭，梨园的主人还把我们好一顿呵斥。妈妈开始懊恼把我们这么冒然的带出来。
眼看着天慢慢黑了起来，细雨慢慢密了起来，我们还没寻到住处，已经绝望了。
走到了一片葱葱茏茏的翠竹林，里面有一条细细的小径。妈妈说，实在找不到住处就在竹林里靠一夜。
走到竹林深处，豁然开朗，竟然有户人家好大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围着竹凉床吃饭。竹凉床就摆在大门口的空地上，四面是茂密的翠竹，环境清幽。
妈妈最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口了，没等妈妈说完，他们一家热情的招呼妈妈和弟弟过去坐，妈妈说还有两个女儿在林子外面没进来，他们立马让他们孙女去叫了我和姐姐过去。那是我这辈子遇到最善良的的一家人。
三四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他们是兄弟，年纪大了都聚在一起吃饭。老人的儿子媳妇都在外打工，他们在家带着一个孙女。小孙女和我弟弟一般大小，剪着短发，瘦瘦的样子。
等我和姐姐都到了，他们把锅里所有的饭都盛出来分给我们吃，还让我们坐在凉床上和他们一起吃，他们又怕我们吃不饱，拿出家里洋铁罐里的锅巴泡给我们吃。在外走了一天，满腹心酸，能吃上一碗热饭是多么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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