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丢鞋子饿肚子(1/1)
正式上学第三天，早晨起来穿鞋子。我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我放油纸下面的黑色布鞋不在了，我急得满头大汗。不停地翻找，其他学生都陆续滚到了楼梯口，穿鞋洗脸去了，我姐也在外面叫我出去洗脸。
直到学生一个也没有了，就我一个。我找遍了我的和隔壁床也没能找到，上课铃就要打响。我受不了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心里充满了难过，委屈。懊恼自己晚上睡得太死。这是我唯一的一双鞋子，鞋帮子里母亲缝的小袋子。里面有1.5元钱，这足够我一天生活费，足够买7支铅笔。
我哭着出去找姐姐，并说鞋子丢了。怎么也找不到，我不敢说钱丢了，怕挨揍。姐姐让我把脸洗了，没有怪我，只是摸了摸我的脑袋瓜，叫我先去上课。
上课其实还好，无非水泥地凉一些，忍忍也就过去了。就我同桌一个人看到。但很快到了第二节课下，课间操时我尴尬的站在队列后面，随着大喇叭里教师嘶哑的声音机器似的做着动作。
很快广播停了，校长讲话。班主任朱老师走了过来，问我鞋子那去了？我低着头小声回“鞋子丢了”。这个年过五旬的老教师摇了摇头，转身走向了校长。很快校长让我上去，站他身旁，拿着喇叭问全体同学谁拿了这位同学的鞋子还给他等等。台下没人说话，但看见我的赤脚爆发除了响彻整个校园的笑声。
接着便是男生女生的小声议论不绝于耳。我红着脸，拉着衣服一角。求助似的看了朱老师一眼，老师笑了笑也转身跺了跺脚上楼教学楼去了。后面学生老师的话我一句没听清，直到所有人解散了，我姐来找我，才说让我下课再找找。
中午放学时我没有去吃饭，就在楼上翻找。但我终究一无所获，我没办法，又接着上完了下午的课。
下午放学时我姐带我去吃饭，路上上都是异样的眼神，和男生的玩笑，女生的偷笑。姐姐问我买方便面的钱呢。我说在鞋子里，姐姐啥也没说，买了方便面给我。自己买了2毛钱的类似大刀肉的那种辣条，我实在太饿了，大口吃了几口递给我姐。她喝了口汤递回来说不饿，让我全吃了，然后她就去上晚自习了。
低年级不上晚自习，我回到宿舍时床上凭空出现了我的鞋。然而钱不在了。我来到国旗台，和我的好朋友胡虎，这人小我一个年级。他问我“是不是找到鞋子了？”，我说是，然后他就笑，说知道是谁弄的，但我缠了一晚上，他终究也没告诉我是谁。他哥叫胡满，和我的姐姐一个班，后来我姐姐的同学说是就是这个胡虎的哥哥教唆他把我的鞋子拿了，扔宿舍瓦房上。
这是我来公立小学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好朋友。后来我在没理过他，多年以后听闻他进了少管所，好像因为抢劫还是什么。仔细想来，人性本恶，任何地方都不乏天生的坏种。
第二天是最难熬的，姐弟两就一个带来很多天的发酸的土豆。中午一人吃了点，下午什么也没了。我想逃学回家，但人民教师的严厉更甚过私塾先生十倍不止，我终究是不敢迈出那一步。
放下午时学生们有的食堂打饭吃，有的泡方便吃。虽然清汤寡水，但是我闻着这味儿比什么大餐都香。终于我走到宿舍前喝水时基本快晕了，我靠在宿舍墙前面。食堂大姨过来说太可怜了，打了一点玉米面做的饭和水煮青菜让我姐喂我吃。
我摇摇头，但是还是接过来让我姐吃了。因为我知道她也饿，而且多部分是因为我挨的饿。还有就是我姐弟两都没有给食堂交粮，我心里羞愧。
最终有人带口信回去给了我的母亲，母亲到学校时8点左右。我至今记得我上下眼皮直打架，隐隐约约看到母亲时以为在做梦。母亲没有怪我一句，从外套里面掏出一个芭蕉叶包裹的米饭团子，又递给我一杯不烫嘴的热水。
转眼二十年已过去，妈妈做的饭任然是这个世上我最爱吃的无可替代的东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