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悖论(1/2)
“有人来了。”楚挽歌神色倏然凝重,眼神轻飘飘地游向洞口。
这个地方,没想到还有第二人知道。
施暮雪噤声,同楚挽歌退到隐秘处。
声音渐渐由远及近,两人相视一眼,皆是不可思议。
柔贵妃打着宫灯,踏着雨露泥泞缓缓走来。
池澈知道这样不合规矩,但身体却像被她牵动了似的,无可动弹,只能任由他人操控。
“这里真美。”池澈开口。
柔贵妃伸出手,醉梦中的萤火虫在空中辗转,最后停留在了她纤细的手指上。她浅浅一笑,意有所指,“殿下,你说人不就像是这飞虫吗?”
“身处黑暗,自己照亮自己。”
池澈未答,声色不动。只是望向柔贵妃时那双平静无波的双眼,翻腾的情绪犹如朝夕潮水,汹涌澎湃,把人淹没。
池澈:“……谢谢你。”
柔蝶放飞萤火虫,不再看他,“哪里话,是本宫该谢殿下。”
楚挽歌两人听的云里雾里,不懂两人的言外之意。
但旁听的两人都再清楚不过,他们的关系,已经超出了伦理道德之外。
“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你,那是一个无聊的傍晚。”池澈声音很轻,却像这洞中的泉水,那么澄澈真挚。
他注视着柔贵妃错开的双眼,压抑着内心飘摇的底线,苦涩道:“当时你在哭,本王还以为你是哪个宫的宫女,被嬷嬷教训了。”
“后来方才知晓,你是新入宫的嫔妃。”
池澈没有再说下去,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逐渐被躁动的心跳声淹没。
他承认,是他先界越,喜欢上她了。
柔贵妃转身走了几步,笑的牵强,“母亲生我的时候,大出血离世。我七岁那年父亲撒手人寰,只有比我大两岁的哥哥把我抱在怀里,告诉我,我还有家。从此我们相依为命。”
“哥哥为了让我活下去,不惜用读书的手去富贵人家偷东西,他每次被捉都会被打得遍体鳞伤。那时候我们食不果腹,他每次都会把找回的食物全部给我吃,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他不疼。明明他自己饿的皮包骨瘦,却总是笑着告诉我,哥哥已经吃过了。”
柔贵妃的眼里并没有悲愁,有的只是时过境迁的坦然自若。
她走走停停,“我们那里的人都说是我克死了父母,哥哥偷东西被人在街上又打又骂,骂我们两个贱人就不该活着。”
“明明不幸的是我,大家却都说是我不幸。”
“每年冬天,屋里都没有炭火,很冷很冷。哥哥把他的单薄的衣服给我穿上,让我不那么冷。”
“明明他自己都要冻死了。”
“后来我们没办法,哥哥带我离开了生养我们的故乡,投奔京城的叔父家。我们没有马车,走了很久很久……他背着我一步一步向前,脚都磨破了我们才找到叔父家。”
“后来哥哥也不在了……叔父的女儿被选进宫,因为她已有心上人,叔父就让我替他女儿进宫。”
池澈垂眸,觉得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深深扎进他的心里。
那么窒息,那么痛。
现在的他,终于理解到楚挽歌所说,恨自己没参与自己爱人的过去。
如果她的过去有他在,是否能够抹去一些她的痛苦?
柔贵妃咬牙,“宫里的那些女人真的好恶毒!宫里的夜真的好漫长……我没有任何依靠,任凭别人欺负,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爬到了这个位置。”
“我今年,也才二十岁。”
“好在我现在已经是贵妃了,谁还敢刻意忤逆?”
眼泪是最真实的写照,是永远骗不了自己的。
没想到,现在光芒万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人,曾有这么凄凉的过去。
施暮雪心跳漏了半拍,脑海里默默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曾几许,他也枕着泪水入睡,伴着痛苦奔跑。
两行清泪像是断线的珍珠,一粒一粒从柔贵妃的眼角处掉落。
池澈心中一紧,言语拙劣的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他僵硬地伸出手,徘徊半晌,薄茧轻轻擦过她的脸,他笨拙的用手擦去了她的眼泪。
“别哭了。”
“有我在,没人再会伤害你。”
楚挽歌不禁在心里佩服池澈。他这种人能说出这句话,已经用光了几辈子的勇气。
一旁的施暮雪久久侧目,眼神明暗交加。
狭小的空间,他们紧紧靠在一起。近在咫尺的距离,两人气息交错,楚挽歌注视着她的侧脸,嗅到了施暮雪身上好闻的芍药花香。
柔贵妃哭了。
池澈没有犹豫,坚定地抱住了她,声色沙哑,“哭吧,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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