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概念(1/1)
九条很困惑，因为眼前正在静静哭泣的男人口中正反复念叨着陌生的词汇，“朋友”。
九条无法理解，为什么男人要对着餐盘里的食物念叨这个词，更加无法理解这个词本身是什么意思。他反复尝试通过冥想连接主神，多次搜索“朋友”却一无所获。于是九条决定先把这个词记录在脑中的备忘录上，而备忘录里残留的上一条记录还是“亲人”。
九条抬起右手，蜷曲手掌并将食指搭在对面男人的手背上，这是标准对话开始前的规范动作，标记这是一段限定了对话双方的交流。
九条：“你为什么在哭？”
男人：“餐盘里的肉我认得，这块胎记属于我的一个朋友。昨天他在生产岗位的工作寿命已满，按照常规流程，需要转岗成为食材与营养物质。”
九条：“我明白，你所说的是我们所有人的宿命，听起来一切都在按照主神的设计稳步运行。所以你为什么在哭？你口中所说的朋友又是什么意思？”
男人：“我在哭，是因为我感到悲伤。我的朋友昨天还活着，今天却变成了一盘肉！这盘带着胎记的肉，是按照他的意愿分配给我。为了告诉我他确实是死了。我哭，因为我为朋友的死感到难过！”
九条：“我只能理解部分你所说的话。请你告诉我，朋友是什么意思？”
男人：“我的朋友死了，我的朋友死了，我的朋友死了！都是因为主神！”
九条仍然没有理解男人口中所说的“朋友”是什么意思，但从男人激动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不一般的情绪，而这种情绪，竟然是针对主神的。于是，九条做了每个忠诚的信徒都义不容辞的事，他闭上眼，通过冥想连接主神，熟练地开启覆盖整个食堂的局域意识广播，“这里有异端。”
话音刚落，正在食堂里进食的人都停止了动作，同时将视线投向广播的源头，并随着九条的视线锁定了对面的男人。一秒钟后，全员同步开始执行发现异端时的标准程序。
距离异端最远的人负责紧急封锁出口，次远的人向异端靠近并形成包围圈，而最近的人负责暴力制服异端，使之失去反抗能力和意识，而后等待异端审判会的特使到来。
但这次，一切并不如寻常顺利。
哭泣的男人反应迅速，在九条出手之前，拿起了桌上的餐刀。从徒手变为持刀，令男人的威胁度上升了两个等级，同步中的全员开始紧急调整应对姿态。然而片刻之后，男人高呼一声“自由万岁！”，便用手中的餐刀毫不留情地切开了自己的喉管。
随着餐刀划过的轨迹，鲜红热烈的血液从男人的动脉喷溅而出，袭向周遭包围上来的人群。九条首当其冲，血迹从额头延伸至腹部，整个视野甚至都被染成一片血红。
而后，男人的身体重重倒下。蜂拥而至的人群停下了动作，任凭男人飞溅的献血落在自己身上。沉默的人群观察了几十秒，确定男人的生命正不可逆转地流逝，便从应对异端的程序中脱离出来，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继续进食。
而九条再次连接主神，告知了异端审判会男人已经死亡，并上传了自己的视网膜记忆作为记录证据。作为发现并处理异端的奖励，异端审判会提升了九条连接主神的安全等级。九条的可认知的词汇将从800个提升至850个。
于是，九条坐了下来，继续进食。同时开始回想男人的临终呐喊“自由万岁”，这几个字又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男人会知道这么多陌生的概念？
正当九条还在沉思着，却有人从身后叫住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