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苑重(三)(1/2)
“你疯了?”
陈泠月见陆阙变了面色,竟生出一丝同感。
他决心赴死时,大概也是这样畅快。
总比拖着沉疴难愈的身体,找寻渺茫的希望来的痛快。
眼前舞姿绰约的异族女子薄纱掩住半面,露出一双风情万种的眼睛。随着这急促地鼓点戛然而止,旋转的女子定在原地,完美收尾。
接下来便是讨彩头的环节,事发突然,陈泠月根本不给他回寰的机会。
礼官洪亮的声音悠悠读出:“为表两国交好,特由两国武士切磋为此宴助兴,由突厥武士……”
陆阙压下心中怒气,对上那双乌亮的眼睛。
他有一瞬晃神,初见时负剑而行的少女伴着月光闯进他的营帐,惹得烛影跃动。那时她刚从深山中出世,皎洁如月之初升,他只是望着那双清灵的眸子,又将手中的匕首缩进袖中。
饶是他久于塞北,也听说过,江南云和陈氏有一对双生子算得上人中龙凤,双子爱腰间佩环,双鱼首尾相接。
黑夜中她踏月而来,清贵优雅,玉环清脆,剑法灵动如青蛇入水又似仙鹤衔花。衣袂随着她轻盈的旋身而飞动,她手中剑法却并不像看上去花拳绣腿,不出半刻,闯入营帐的狼群接连躺在血泊中。
而她,白衣胜雪,不落血花。
那时她开口第一句是什么来着?
大概是:“喂,你就是那人说的,倔驴成精的那家伙?”
他那时只剩苦笑,是啊,非要夜宿狼群附近,不是倔是什么?
可惜,这般意气风发之人,自某一日起暗淡无光,仿若一颗明珠彻底磨去光亮的表面混入鱼目中。
直到此刻。
他感觉胸口发紧发麻,陈泠月的话仿佛几根针随时能把他心脏戳爆。
台上礼官诵读到他的称谓,他少有地庆幸名字前面的虚职够多,让他足够反应……
他望着面前穿着宽大长袍的少年,英挺俊秀,双眸仍旧清澈而坚定,他轻轻叹气,紧握的拳头一时泄力,面上竟也扯了笑出来。
指尖沾了酒渍,在舌尖舔舐,招来不远处的小太监取过一只半球状的东西,像半个葫芦瓢。然后,扔给了陈泠月。
金麟台上静默无声,皇帝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这边,颇具压迫感。突厥那边的使臣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礼官有催促的意味,又喊了声:“请突厥武士登台,请大梁武士登台!”
陆阙这才点头,“去吧。”
他望着那道瘦削的身影绕行至金麟台下,不知是否是知道了她用药后的心理作用,他觉得陈泠月身姿比往日轻快。
金麟台下铺设了一块四四方方的角斗场,围着粗麻绳铺着柔软的红毯,踩上去十分舒服。
陈泠月看到了她的对手,出乎她意料的,对面这人并无突厥人的凶悍威猛,反而身形高挑只比她稍稍健壮些。
她给腰间系上蓝色带子,又带上陆阙给的“葫芦瓢”——一个图了浓重腮红,扣了俩豆豆眼的面具。
而对面的面具也颇为诡异,两撇胡须贴在唇上,眼睛处有葡萄大小,额头中间刻着一株红色的花……光线昏暗她有些看不清。
苏息丸的药力正在她周身经脉中游走,那些曾经折断的、爆裂的、剜挑的伤痕如雨后藤蔓迅速弥合。
她有些受不住痒,靠在身后的铜柱上。
陆阙就在她不远处,他要为皇帝解释,为何与早朝时商议的不同。
那声音不卑不亢,让人无可质疑:“陛下,此人乃臣新得的护卫,为人忠勇。臣总忧心突厥使臣碍于臣的身份不能尽兴切磋,故特意选了此人。”
威严的声音自金麟台上传来,“准,”,皇帝仿佛挑起了兴致,又说:“胜者,得黄金百两。”
黄金百两换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她的命似乎又值钱了。
陈泠月伸出右手,那道贯穿手掌的刀痕还尚存细微的痕迹。
那是当初最深的刀痕之一,害她右手再无力举剑,而今……
突厥武士名叫阿尔普,只见他飞身上台。她尝试蓄力,脚尖轻点,身形如鬼魅穿行,与阿尔普擦身而过,站在了他身后。
……
好尴尬
许久没运过内力,还有些不习惯,一时竟飞过了。
阿尔普一愣,似乎觉得陈泠月在戏弄自己。不等礼官说开始,便一拳挥出去。陈泠月旋身后撤,速度之快连那一拳带起的风息都未曾沾到片刻。
还是经脉通达的时候舒服,这熟悉的感觉让她感动得忍不住在阿尔普周围飞来飞去,只躲不攻。时而出手,也只是推搡几把。
礼官趁乱慌忙念着规则:此番红方为突厥,蓝方为大梁,对决分为三场,第一场为气力对比,先出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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