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茶太烫,得慢慢喝(1/2)
大帐之中,封无穷跪在地上,高昂着头。
“刺客招认安水县有白鸟阁的据点,他们于半月前收到委托,而孟选义恰于半月之前途经安水县,”他看向太子封云兮,冷冷道,“众所周知,孟选义是太子的人,没有太子他进不了吏部,他替太子办事,自然合情合理。”
封云兮站在一侧,迎着封无穷的冷视,缓缓道:“平王慎言,孟选义任职吏部经过各部考核,你若想质疑我朝铨选之制,可拟折向陛下进言。至于孟选义为何途经安水县,他身为考功员外郎,上月奉旨考核外官,所行路线中便有安水一处,此事众人皆知。”
封无穷冷哼:“谁知你是不是利用他的行程,故意让他在安水县雇佣杀手。”
封云兮没有回答,他转头看向高居上座的皇帝,躬身道:“儿臣绝未雇人刺杀平王,但刺杀皇子一事非同小可,儿臣请父皇召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将刺客交予三司会审。”
皇帝双目微阖,右手放在膝上,手指轮换轻点,从方才封无穷控诉太子,到封云兮为自己辩驳,他一直闭目不言。
此时听到封云兮请求三司会审,皇帝这才睁眼。
“御史大夫做过你的老师,大理寺、刑部也有你认得的人,”皇帝望着封云兮,笑了笑,“按无穷的说法,三部都是你的人,这三司会审还有必要吗?”
封云兮垂眸:“父皇明鉴,儿臣从未结党营私。”
话音未落,地上的封无穷冷哼一声:“父皇都这么说了,你还敢犟嘴?”
方桐在帐外将几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清楚,她甩甩尾巴,有些纳闷,以她混迹职场的经验,皇帝这话怎么越听越奇怪呢。
她没见过皇帝,不清楚他的性子,但她敢肯定,封无穷在这时候接话,分明没长脑子。
帐内传来皇帝的轻语。
“无穷,既然三司都是太子的人,你还要告吗?”
“当然要告!”封无穷梗起脖子,“儿臣相信,就算太子一手遮天,父皇也能为儿臣作主!”
“呵呵……”
皇帝慢慢笑了,他笑得温柔,笑得慈蔼,在封无穷看来,他注视自己的目光充满怜爱。
封无穷心中一热,站起身:“父皇——”
皇帝抬手,将他的话头打断。
“既然吏部、三司都是太子的人,朕也不要做这个皇帝了,索性退位做个太上皇,”他轻轻笑道,“你说对不对?无穷。”
封无穷看着皇帝温和的笑容,突地打了个激灵。
“不、不是!儿臣的意思是,太子收买朝中官员暗害手足!”他“扑通”一声再次跪了下去,“父皇,您先听我解释!”
这声叫喊震耳欲聋,大帐外不止方桐,众人全都听得明明白白。
方桐在心里啧啧两声,她就说皇帝那话不能从正面理解。
封无穷说孟选义的选拔有问题,等于说太子掌控了吏部,后来又附和皇帝,称太子一手遮天,等于默认皇帝大权旁落,这些话让皇帝听见,皇帝怎会高兴。
封无穷的本意或许是想挑起皇帝对太子的不满,但从皇帝的反应来看,封无穷更像在嫌他无能。
可这位皇帝当真无能么?
他若无能,为何太子自他开口后,便极少言语。
大帐里,皇帝叹了口气,摇摇头,朝身旁的老宦官示意:“去,给平王倒杯茶,让他润润嗓子,有话慢慢说。”
老宦官满面堆笑应了声,去桌上沏了杯热茶,双手端到封无穷面前,弯下腰道:“平王殿下,夜深露重,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封无穷看了眼老宦官,又看了眼座上的皇帝,接过茶碗,放到嘴边顿了顿,一口喝干。
刚沏好的茶水微烫,封无穷涨红了脸,含在嘴里忍了一阵,终是没能咽下,“噗”地一声吐了满地。
“哎哟,”老宦官抽下腰间的帕子替封无穷掸掸衣上的水渍,“老奴该死,忘了提醒殿下,这茶水太烫,得慢慢地喝。”
封无穷捂着嘴,一把将老宦官推开。
他双手撑在地上,朝皇帝重重磕了两个响头:“儿臣今日若非侍卫舍命相护,怕是再也见不到父皇。春狩猎场守卫森严,竟被刺客潜入,儿臣不怕别的,就怕刺客另有图谋,对父皇不利。儿臣不是为自己讨公道,是怕父皇被奸人所害啊!”
说完,他放声大哭起来。
方桐在外听着他声泪俱下,暗自佩服,做皇家人也不容易,眼泪说来就来。
这封无穷将话题转到皇帝的安危上,也不知皇帝会作何反应。
正想着,一股血腥味飘了过来,方桐耸耸鼻子,这味儿还挺熟。
她转头望去,就见四人抬着一副担架来到近前。
“十二?”太子妃秦时月率先出声,“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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