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的抉择(1/2)
乐风从小在军中长大。
襁褓中时，被人遗弃在边关。所幸一名老军士遇到了他，心怀不忍，将他抱回，在边城抚养。
稍大了些，便让他在军中做些杂活。十四岁时，便开始当马夫，学了一身骑马的本事。
半年前，由于边关战事消耗过大，亟需补充兵力，他因会骑马，便被安排成了骑兵。
在长辈们看来，这个十七岁的小伙子踏实肯干，为人沉稳内敛，做事正派，个子不算矮，长得也算帅气。
只可惜资质一般，又无依无靠，待在边关的军营九死一生，还娶不上媳妇，能够出人头地的机会相当渺茫。
最重要的是，这个小伙子平时有点不正常。
但是乐风自己其实并未太在意这些。
对他来说，身边的老军士就是自己的父亲，身边的战友就是自己的骨肉兄弟，每天只要有力气干活就有饭吃，他已经很满足了。
虽说这个地方不太可能娶得上媳妇，但忍忍也就过去了。
至于升官发财，他是从来没想过。从小在军营里混，他看得很明白，要想往上爬，一靠军功，二看关系。这些东西，命里无时便不可强求。
他很小便发现，自己与身边人的不同之处——他能够听懂兵器的声音。
马刀，战锤，长枪，火铳......很小的时候，只能隐约感觉出它们能发出千奇百怪的声音。
后来，他感觉自己能够略微听懂他们的声音了。愤怒，惆怅，无奈，喜悦，兴奋...
而现在，他的精神如果足够集中，甚至能够勉强和它们对话。
长年下来，他也大致掌握了它们的秉性。马刀通常性格暴烈，战锤反而稳重敦厚，长枪张扬高调，剑大多温柔平和。
万物皆有灵，在他看来，不只是一句古语，而是事实。
同龄人并不理解他：这个捡回来的家伙，喜欢对着马刀自言自语，没活干的时候就喜欢坐在铁匠铺门口，只顾自言自语，对着空气说话，分明是个怪胎，肯定是他出生的时候爹妈一眼看出他是个傻子才不要他的。
乐风明白别人不可能懂他，自然也不愿意和他们解释。长大了些后，他学会隐藏自己的特别之处。久而久之，和别人说话也少了。
除了对待一个老奴隶——海生。
他是从北边被掳掠回来的，带回营里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是当时只有十岁的乐风，把自己的水和口粮喂给他，让他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乐风这么做，只是因为他看着海生，就像看到了被老军士从草原上捡回来的自己。
众生皆苦，何必更以苦相加？
海生侥幸活了下来，但是体力不如从前了，平时就在营里收拾马厩，刷马粪，领一些干粮，聊度此生。
他和乐风关系很好，乐风也很喜欢和他聊天。
海生会教他一些运气的小法子，教他怎么控制自己的身体和行动，如何运用力气。
但是乐风最喜欢的，其实是他讲草原各个部落那些千奇百怪的故事，那些不可思议的秘术。
海生告诉乐风，自己只是北方塔兰部的一个骑兵，仗打输了，就被云流军抓回来了。
但是乐风心里并不完全相信：骑兵怎么可能懂这么多东西？
海生和他说，这些本领虽然基础，但是关键时候说不定能保命，保命的本事不能和别人说。所以，他能够听懂兵器声音的事，也从未和海生提起过。
乐风觉得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机遇。
此次出兵，事出突然。守卫边关占用了大部分兵力，不宜轻动，因而李长天将军只带了自己的亲兵，以及各部的一些散兵，便匆匆出发了。
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后勤准备也不周全，究竟要去做什么？区区三千人，李长天将军又何必亲自领兵？
这些疑问虽然让他困惑，但也让他觉得此次出征必然非同一般，说不定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毕竟才十七岁，再怎么甘于现实，内心也总揣着小小的梦想的火苗。
第一次上阵杀敌，就是跟随一代名将，而且还是一次特殊的任务，不能不令他激动。
但是战斗的惨烈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三千人马星夜兼程向北进发，遇到敌袭也不恋战，一头扎进了赫雪族的腹地。
李长天将军又带着一行随从脱离了军阵，只留下命令：留在原地，加强警戒。
他回来之后便下令撤军。刚走不久，铺天盖地的敌军便席卷而来，以数倍于己方的兵力从四面八方发起进攻。
乐风知道，此刻唯有死战，方有活路。战斗中，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乌压压的敌军不断对他们发动着冲击。
他听到无数马刀发出兴奋的呐喊，无数箭矢在飞行中发出凄厉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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