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夜无星(1/2)
如果一个人吃不了苦,他自会选甜来吃。
承受不了太大压力,老天就不会给他重任。
所以失败容易,成功很难,是天命,更是自己的选择。
姬无咎从来没有选择过,老天就给了他这样的命运。
做灭门仇人的徒弟,使命是杀了自己的师父。
那时姬无咎五岁,和父母住在睢阳,那里是曾经的宋国的故都。
宋国早已被楚、魏所灭。在那之后,这里就归了楚国,他们也是在那之后迁了过来,或说是迁了回来。
姬无咎的父亲叫姬华廷,名字很气派,却并不拥有一座带华丽庭院的宅子。母亲颜姬,是个很美丽的女子。按这样的叫法,他们祖上应该是周王分封时某本家姬姓国贵族后裔。[1]
他们的言谈举止接人待物也是如此,气韵华美,如沐春风。
所以他的父亲有许多朋友,许多是官场上的、许多是江湖中的。
宇墨寒就是他的朋友,很好的朋友,他是个有名的人。他官场上很有名,是睢阳邑宰,他江湖上更有名,是墨家三派之一楚墨的巨子,一门之主。
实际上姬华廷没什么官职,没有封邑,也没有钱,似乎也没什么特别正经的事做。那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好像刚刚长大到能记得父母的样貌,会因为失去他们而伤心,他们就死了。
一个月笼云罩的夜晚,姬无咎跟燮月坐在天门山的山门口,山风清冷,点点流萤,他们俯瞰山下,白日里层层叠叠的青翠在夜色中变成一圈又一圈晕不开的重墨,涂染得没有一丝留白。
天和山远远相接,像爱与恨,情和仇,看似边界明却对立而生,却又完全挨不到边。
今夜无星,那夜,也无星。
“无咎!无咎!”
那是母亲唤他的名字。
她倒在血泊里,留恋地望着他,好像有很多话要和他说。
姬无咎扑到她身上,那是第一次被血的温热烫到的感觉,他不知所措,看向父亲和宇墨寒,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听父亲郑重地,让他拜宇墨寒为师,那个拿着正在滴血的剑的男人。
“父亲!是他杀了母亲?”
父亲不答,他将一个暗红纹匣子交给宇墨寒,继续交代他。
“你要好好和宇巨子学武功,当你有能力杀了他,你就可以看这个盒子了。”
“杀他?我现在就要杀了他!”姬无咎小小年纪,却反应极快。他说着就冲向宇墨寒。
宇墨寒面无表情,一只手轻松将他甩开,那剑便抵到了父亲身前。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宇墨寒淡淡说。
“你为什么要杀我母亲,还要杀父亲?不要!”姬无咎被摔得很远很疼,但他迅速站起跑回来冲上去。
宇墨寒一脚将他踹开。
“那便麻烦你了。”父亲赞许地看一眼宇墨寒,仿佛他在惩戒一个冒犯自己的仇人,而不是要救自己的亲人。他的儿子姬无咎被打被踹,他不仅没有阻拦反而支持。
“父亲?”姬无咎不敢置信,平日里,父亲都是慈爱的模样,偶有严厉,也是因他犯错屡教不改,从未无端惩戒过他,如此对待过他。
“无咎,怪只怪,父亲对你寄予厚望,怪只怪,你无从选择的命运安排。”父亲语露不舍,但态度决绝。
那是生离死别的无可挽回。
“为什么?是因为那个盒子吗?父亲,我不要看了,再也不要看了!”姬无咎知道错了,他不会再屡说不听屡教不改,他懂得遵命了,他痛哭失声,可是他的父亲再也听不到了。
宇墨寒将剑拔出收起,带着盒子,带着姬无咎,来到了天门山。
那时的月夜,和今天一模一样,十年来,有多少月夜是一模一样的,在那些一模一样之中,有多少悲欢离合、镜花水月。有多少生命永远消逝,又有多少人注定奔向死亡。
“无咎,不要自责,那不是你的错,死本就是件无从选择又难于接受的事。”燮月说,“这么多年过去,我知道你一定非常痛苦,我想你开心些。”
夑月说得诚恳:“千人千面,其实死亡的意义也是人各不同。换个角度看,说不定死对于一些人,反而是种解脱。就像那月,你眼中的和我眼中的,就不是一个样子。”
燮月想要安慰他。
她喜欢月亮,月亮有很多种样子,她看到的月是月明星稀,星月交辉。是皓月千里,风月无边。师父当时给她以月为名,大概是希望她如月般皎洁光莹,剔透随心吧。
而肃杀的夜,总是无月无星。
这几天他们的身体都恢复得很有进展,半个月后,姬无咎可以走动如常,夑月便常央他带自己到处转转,山前的碧池,山后的花海。石崖上的绝顶临风,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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