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4)
1825年12月20日--又一年过去了，我厌倦了这种生活。
然而，我却不愿离开这里：无论我在这里遭受了什么苦难，我都不愿离开，不愿把我的宝贝独自留在这个黑暗邪恶的世界上，没有一个朋友指引他穿过这个令人疲惫的迷宫，警告他不要落入这个世界的无数陷阱，保护他免受四面八方的危险。我知道，我不太适合做他唯一的伴侣，但没有其他人可以代替我。我太严肃了，不能像一个护士或母亲那样照顾他的娱乐，参与他稚气未脱的运动，他的一阵阵欢快的笑声常常使我烦恼和惊慌；我从这些笑声中看到了他父亲的精神和脾气，我为其后果而颤抖；我还常常抑制我应该分享的天真无邪的欢乐。相反，他的父亲却没有丝毫忧愁，对儿子未来的幸福没有丝毫担心和顾虑，尤其是在晚上，也就是孩子见他最多最频繁的时候，他总是特别开朗活泼：随时准备和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或事谈笑风生，而我却特别沉默寡言，愁眉不展。这让我非常不安；与其说是为了儿子的喜爱（尽管我非常珍视这种喜爱，尽管我觉得这是我的权利，而且我知道我为赢得这种喜爱做了很多事情），不如说是为了他对我的影响力，为了他自己的利益，我想努力争取和保留这种影响力，而他的父亲却因为对我的怨恨而乐于剥夺这种影响力，并且出于纯粹无所事事的利己主义动机，乐于为他自己赢得这种影响力；除了折磨我和毁掉孩子之外，他根本不利用这种影响力。我唯一感到欣慰的是，他在家的时间相对较少，在他去伦敦或其他地方的几个月里，我有机会收复失地，并以善意战胜他因故意管理不善而造成的恶果。但是，看到他一回来就竭尽全力地破坏我的工作，把我天真无邪、深情款款、温顺可人的宝贝变成一个自私、不听话、调皮捣蛋的孩子，这真是一种痛苦的考验；这样一来，就为他在自己变态的天性中成功地培养出的那些恶习准备了土壤。
令人欣慰的是，去年秋天亚瑟的“朋友“们都没有被邀请来格拉斯代尔：他自己去拜访了其中的一些人。我希望他能一直这样做，我也希望他的朋友们能多一些，爱他一些，让他一年到头都能和他们在一起。哈格雷夫先生没有和他一起去，这让我很恼火；但我想我终于和那位先生玩完了。
七八个月来，他表现得非常好，管理得也非常娴熟，以至于我几乎完全放松了警惕，真的开始把他当做朋友看待，甚至把他当做朋友来对待，但也有一些谨慎的限制（我认为这些限制几乎没有必要）。那是五月底的一个愉快的夜晚：我在公园里闲逛，他骑马经过时看到我在那里，就大胆地走进来，走近我，下了马，把马留在门口。这是我独自一人离开后，他第一次大胆地走进公园，没有他母亲或姐姐的陪伴，至少没有她们的口信。他和我一起在白蜡树下和水边散步，谈了很多话题，谈得相当生动、有品位、有智慧，然后我才开始考虑把他赶走。然后，停了一会儿，我们都站在那里凝视着平静湛蓝的水面，我在心里盘算着礼貌地打发我的同伴的最好办法，而他，毫无疑问，正在思索着与他的感官所独享的甜美景色和声音同样格格不入的其他事情，他突然用一种特殊的语调，低沉、柔和，但却十分清晰地向我表达了最明确的恳切而热烈的爱意；他用他所能调动的所有大胆而又巧妙的口才为自己辩护。但我打断了他的诉求，果断、坚决地拒绝了他，语气中既有轻蔑的愤慨，也有冷静、平和的哀伤，还有对他愚昧心灵的怜悯，他惊愕、羞愧、不安地退了出去；几天后，我听说他去了伦敦。然而，八九个星期后，他又回来了，而且并没有完全远离我，他的举止非常得体，以至于他那目光敏锐的姐姐都注意到了他的变化。
“你对沃尔特做了什么，亨廷顿太太？“一天早上，我去格罗夫庄园拜访，沃尔特刚离开房间，我和他冷淡地交谈了几句。“他近来如此隆重庄严，我实在想不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除非你极度地冒犯了他。告诉我是什么事我可以做你们的调解人让你们重新成为朋友“
“我没有做任何心甘情愿冒犯他的事，“我说，“如果他被冒犯了，他最好自己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我去问他，“晕乎乎的女孩叫道，跳起来把头伸出窗外：“他就在花园里，沃尔特！“
“不，不，埃丝特！你这样做会让我很不高兴，我会立刻离开你，几个月甚至几年都不会再来了。“
“你打电话来了吗，埃丝特？“她哥哥从外面走进窗户说。
“是的，我想问你......“
“早上好，埃丝特，“我握着她的手，使劲捏了捏说。
“请你“她继续说“给我一朵玫瑰送给亨廷顿太太“他离开了。“亨廷顿太太，“她转过身来，仍然紧紧拉着我的手，惊呼道，“我对你感到非常震惊，你和他一样愤怒、疏远、冷漠：我决定在你走之前，你们要像以前一样成为好朋友。“
“埃丝特，你怎么能这么粗鲁！“哈格雷夫夫人喊道，她正严肃地坐在椅子上织毛衣。“当然，你永远也学不会像个淑女那样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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