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拾贰章 烟花(1/2)
我很讨厌冬天。
夏天养好的伤,冬天又回来了。白昼变得很短,黑夜很长,以前听说夜里褪黑素分泌的慢,很容易情绪积累,所以冬季的自杀率很高。
选择在冬天死亡是一件很不酷的事情。可是到了夏天,在蝉鸣的聒噪和干热的空气里,亦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就是很无聊,家门口的公交来了又走,来了又走,来了又走,分不清来时那个和走的那个是不是同一辆车的情景反复循环,院子里的闸门被风的来回摇晃,今天第六十八次,苍老的闸门发出嘶哑的低吼,仿佛不满这北风摧残,控诉这严酷的冬。让他浑身无力,稍微动一动,身上的零件都在煎熬的痛。
平躺在院子里,眼睛已经哭肿了,很酸,很涩。躺在大地上仰望天空,才发现城市原本没有飞鸟,也没有梦里那些高高的芦苇荡。
一颗小小的石子落在脚边,俏皮的依偎在裤口。
“长安街怎么走?”
我斜眼望去,男孩儿高高的个子,很瘦。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有的甚至已经烂成布条,风往哪个方向吹,它们就往哪个方向飘,显得很滑稽,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称得上干净的,只有那双眼睛澄澈。他手里拿着一根烟,烟丝争相恐后的从烟卷儿里冒出来。
见我不理他,男孩继续往前走,刚刚迈出步子,就被我抓住了小腿,拔也拔不出来,他挣扎着要我放开,手里还执拗的拿着那只烟,他个子高却重心不稳,我一使劲他就被撂倒在地上。
“你神经病啊!”
“嗯。”
寻思了一下,又觉得不严谨,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精神病”。
“陪我躺一会儿”我侧过身撒娇似的扯着男孩的袖子。
“你叫什么?”
“我凭什么告诉你”
“我叫张佳佑”我自己兀自念叨着。
“弓长张,上好佳的佳,人字旁的佑。”
男孩犹豫了一会,小声的报出自己的名字。
“我叫刘柯宇”
紧接着就是一阵沉默。
“你去长安街做什么?”
“你哭什么?”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非常没有默契的心有灵犀,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不知道,总觉得要到那里去”刘柯宇先打破了沉默,垂着眼看着自己的裤管,下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心里也空荡荡的。
“今晚会有烟花。”
“嗯,烟花。”我半眯着眼,跟着重复了一遍。
“听说对着烟花说话,可以传达到想传达的人耳朵里”刘柯宇把玩着手里的烟卷,掰开一半,问我要不要,我厚脸皮的收下了。
“真的能听见吗?”我拨弄着刘柯宇手上挂饰的珠子,这些不起眼的珠子,是刘柯宇身上看起来最贵重的东西。
“总要试试”刘柯宇说。
“你去过长安街吗?我听说那有集市,集市上有人画唐人,画的龙和真的一样,还有捞金鱼的猜灯笼的,还有那种五彩的刨冰,加了葡萄杏仁。”刘柯宇生龙活虎的描绘着,好像只有这个时候眼里才有光,他是真的想到长安街去看一看。
“葡萄杏仁,你又吃不到.”我站了起来,全身上下没什么力气,蔫巴的叼着那半根烟。
“你嘴里这根烟也抽不到,你到底在吸什么?”刘柯宇反驳他,我愣住了,看看烟再看看刘柯宇,两个人嘴里都叼着烟,都不知道在吸什么,对视一眼以后捧腹大笑,干了件很傻逼的事情,笑的连路过的行人都快要听见了。
笑够了两个人靠在一起,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是很虚假的东西,毕竟活着的时候赶了一辈子的时间,死了也不想再难为自己了。我把自己剩下的石头码的整整齐齐,摆成了一个尸体的痕迹。
“你生前是干什么的?”
“拾荒的。”
我听到以后小心翼翼的护住了自己的宝贝石头们。刘柯宇尴尬的笑了笑,表示自己并没有职业病,不是看到什么都想捡走的。
“后来呢?”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在工地上被掉下来的水泥砸死了。”
“你还真是点背,走路都能被砸死。”
“不是,当时有只小土狗在那,经常在工地上讨吃的小土狗,它怀孕了,肚子有这么大。”
刘柯宇夸张的比了个圆。
“所以你为了救它自己死喽。”
刘柯宇傻愣了好几秒,他也像个傻狗一样,
过了好一会才认清自己确实死了的事实,懵懵的点了点头。
“如果还活着,你今天要干嘛?”
“不知道,或许去沙县小吃吃一碗炒面,吃完饭去长安街看庙会,今晚不是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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