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姥爷许河(1/2)
冷家店
第一章二姥爷许河
提起这冷家店啊,上了岁数的至少是得六十往上的才能知道这个名字的由来。
为啥叫冷家店呢?
这是一九五几年左右的时候,安达也算是方圆三百里的唯一的县城,兰西人要去安达县城,那时候交通不便利,来回去县里办点啥事唔的,都得是天头还没亮就得起来,牵马上鞍子套车,然后一家人坐在铺上乌拉草的铺板上,赶着马车上路。
就在这兰西与安达中间,就有个这么一个人开了个大马车店,供来往的人打尖歇脚的。开店的人叫冷大小儿,周围的人就管这个大马车店叫冷家店。走到冷家店这也就十来点钟,那时候的天冷啊,早上露水重,三伏天能把人冻感冒了。正好吃点热乎东西垫吧垫吧,喝口热乎水,给马添把豆子,饮饮马,歇个一个小时左右,再次赶车上路,傍下午两三点钟也就到了安达市里,办完事天就黑了,由于路况差,没啥急事也就不往回赶了,留宿在冷家店里了。
就这么地,冷家店开始有人了,一户两户的往过搬,后来变成一个屯子,顺理成章的也就延续了冷家店的这个名字。因为都是后来搬过来的,天南海北哪的人都有,所以冷家店的奇人多如牛毛,异事数不胜数,有人深信不疑,有人嗤之以鼻,当然,年代久远,无从可考,也就是姑妄言之姑妄听之罢了。
我二姥爷就经历过很多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姥爷许峰活着时候,经常跟我们念叨,你那二姥爷啊,成滴不着调了!
再问,我姥爷呵呵一笑,说道,自己问去吧!正是对万物好奇的年纪,所以当时六七岁的我,就整天黏在二姥爷屁股后头。
记不得是哪年了,我妈妈的姑姑,也就是我的姑姥姥,来我家串门,聊着聊着就聊起她们小时候了,说我二姥爷八九岁的时候,上小学,早上背个书包出门了,我太姥爷问,小铁子,上学去啊,我二姥爷说,嗯呐爹,上学去。
没走多远,看看我太姥爷进屋拾掇苞米去了,马上就爬到家门口那颗老树上面,把书包撇到老鸹窝里了,拿着早就藏在老鸹窝里的夹子打雀儿去了。
外面风跑一天了,约么着快要放学了,再偷摸爬树上把夹子放回去,背着书包回来吃晚饭了——并且从未被我太姥爷发现,完美!
要是我这二姥爷早上个二三十年出生,也是打游击的一把好手!真是与爹斗,其乐无穷啊!
可是呢,被我太姥姥发现了,斗得了爹,斗不过娘啊!
我那太姥姥这顿树条子这顿抽啊,抽得实在受不了了,小铁子同学迅速跑到仓房里,拿了根没有筷子粗的扎麻袋口的小细绳儿,一下子跳到墙头上,往树上一挂,挽了个扣,信誓旦旦的说,娘啊~你再打我,我就吊死!太姥姥一听,立马把手里的树条子扔了,转身走了,小铁子同学以为大获全胜呢,刚要庆祝,就见自己的娘亲拿着铁锹把过来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二姥爷进屋看着坐在炕桌堵头的爹,刚要说话,太姥爷抬手一烟袋锅子,就把坐在炕沿边上的二姥爷楔到地上,看着自己小老婆生的孩子,畏畏缩缩的样子,咬牙切齿的说:“该,揍的轻,不着调的玩意儿!”
二姥爷当时是很崩溃的:完了,这下连爹都斗不过了!
……
“爹,我去扎草了,刚刚吃饭的时候听见马刨槽子了,今天给不给鸡蛋啊?”许峰问道
“给一个吧,趁这段大队不忙,明天拉脚去吧。”太姥爷磕了磕烟袋锅说道。
许峰扎着草,抬头看见关三儿晃晃荡荡的进了院门,知道是找自己那不着调的兄弟的,便说道:“来了三儿,许河在屋呢,去找他吧。”
关三儿进屋,就把在炕上崩溃画圈圈的二姥爷拉到地上,贼眉鼠眼的看了一眼我太姥爷,小声跟我二姥爷嘀嘀咕咕的说任老丫的三姑要给赵棠媳妇看病,说是赵棠媳妇招没脸子了,要跳大神,那人老多了……巴拉巴拉,说的嘴角都起沫子了。
爱凑热闹的二姥爷听完眼睛都亮了,鞋都没穿利索,拉着关三儿,跑的跟狗撵的似的往赵棠家赶。
一到赵棠家,看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屋子人,二姥爷跟关三儿这通挤啊,非得看看怎么回事儿。挤了半天也没进到屋里,只能靠在外屋的一个石磨边上站着,抻着脖子往屋里看。
炕上坐着赵棠媳妇,头脸都用花布蒙上了,屋地上坐着任老丫她三姑,一个三十左右岁的男的,左手拿个小鼓,右手拿个小棒,这个就是二神,搬杆子的,围着任老丫她三姑这个大神,左一圈右一圈的转悠,一遍转悠一遍打鼓,嘴里还一套一套的唱着: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闩。
行路君子奔客栈,鸟奔山林,虎归山。
鸟奔山林有了安身处,虎要归山得安然。
头顶七星琉璃瓦,脚踏八棱紫金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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