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春雷(1/2)
一道闪电劈开夜空,雷光转瞬而逝。
轰隆——
雷声滚滚,风声骤起。
黑夜刚至的春晚,那道雷似乎将天空撕破了口,雨水纷沓而来,席卷临康城。
刚落在地上的春雨成溪,顺着四通八达的排水渠流走,临康没有宵禁,街坊边的小店早早支好了布棚,一切井然有序。
打雷、下雨在春天很常见,对人们的生活构不成影响,更没有多少人会去在意那一道惊雷。
只有陈若亭缩在墙角,捂着耳朵,身段哆哆嗦嗦,犹如受惊的小兔。
监牢常年无人打扫,地上潮湿发黑,一股令人不适的腐臭味,但,陈若亭无心在意。
惹脏了价值不菲的紫裙,她也不关心,因为她很害怕,世间的一切仿佛都不重要了。
一旦打雷,陈若亭下意识便会向角落里躲。
她记不清对雷声的恐惧因何而起,好像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一直这样…
望着监牢的那口小窗,窗外淋沥沥的雨幕,十三郎忽然诗兴大发,又想起长公子念叨过的一句打油诗,不禁喃喃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轰隆隆——
又是一道惊雷,天色又黯淡了几许。
陈若亭头埋更低,脖子一个劲往衣领里缩。
漂亮的眸子含藏水雾,氤氲将倾。
“点灯!快来人点灯!”
一声浑厚的男声霎时将她的泪水止住了。
“娘嘞!天儿这么黑,让这逆贼跑脱了咋整?”十三郎骂骂咧咧道。
守在门口的军士连忙进来,把监牢四周的烛台点燃,光线慢慢明亮。
十三郎见李双安然趴于草席,不由松了口气。
一军汉点燃烛台,顺带环顾一圈,忽而惊异道:
“陈姑娘哩?陈姑娘哪儿去哩?”
…
“娘嘞,你问俺,俺问谁去?还不快找!”十三郎喝道。
…
那军汉举着烛台,和同伴绕着监牢找寻起来,一通抬上举下,终于在墙角的阴影里,看到了缩成一团儿的陈若亭。
“十三爷,人在这儿哩!”那军汉喊道。
十三郎翘头望去,见陈若亭蜷缩在那角落旮旯,头不抬,也不言语,便道:“你俩过来,守着这厮。”
…
十三郎半蹲在陈若亭跟前,见陈若亭害怕惊惧的模样,尽力温柔道:
“陈姑娘,你是咋呢?被那俩莽汉吓着哩?你放宽心,公子交代过,让俺们把你好好供着,莫怕!等明个儿天亮,俺送你回丽春院。”
殊不知,他那刻意压低的嗓音跟口破锣似的,听起来有点惊悚。
陈若亭忍不住向后退去,小脚在裙下无助地踢踹,可身后是墙,无路可退,倒显得徒劳。
“…”
“地儿凉,你先起罢。”
十三郎小声劝道:“这么晚,你也该饿了…想吃啥?俺让下头去买…可想吃西坊的红糖馍馍?老李头家的做得可好哩,俺一次能吃七八笼!”
陈若亭紧抱双臂,不停摇头,额角的青丝凌乱垂坠。
“到底咋啦?…是不是…谁对你用强哩?可,若是那俩莽汉,时间也不够啊…”
…
“得,你乐意待着便待罢…”十三郎站起身。
以十三郎的耐心,能坚持劝说这么久已是难为他了。
…
“那谁,拿块软垫来,莫让她得了风寒。”十三郎吆喝着离去。
雨势渐渐有些大了,监牢所在的小院积水漫漫,能没过鞋的水面激起无数的涟漪。
天上地下,无边雨幕,监牢逸出的烛光,很快便消失在黑暗里。
那军汉站在屋檐下,有些犹豫道:“十三爷,这般大的雨…那软垫…还拿吗?”
十三郎瞥了眼地上的陈若亭,道:“挺大个老爷们,还怕淋湿了不成?再帮俺带壶酒,不,带一坛。”
“…”军汉更加犹豫了:“指挥大人吩咐了,不让您饮酒…”
十三郎虎目一张,就要反驳那汉子,却是闻见了军靴踏雨声。
那声音微不可察,加之雨声哗哗,十三郎本不该听到,可,那数量太多了…
多到仿佛是千军万马。
十三郎将那汉子推到门后,朴刀出鞘,紧张地注视着黑暗。
嘭——
监院的木门轰然而开,衣甲震震,听动静必是军伍中人,起码十四五个俱甲军士,径直向监牢而来。
十三郎刚想出声喝问,不料领头那人速度极快,三五步冲出雨幕,转瞬便到了十三郎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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