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祸乱宫闱(2/3)
虽任长乐执事不及百日,此懿诏行略如此匆匆,断无太皇太后严谨细腻之风范。愚臣王闳斗胆断言,此中必有冒官矫诏之祸事,万乞陛下垂询不法!”天家及董贤闻听此言,忙近前观看,果真如王闳所言,此属矫诏无疑。
御侍女官领宫婢殿前飨茶,刘欣不慌不忙接过宫婢呈上的蒙山雾茶,轻呷一口,忽然朗声笑道:“扬子江心水,蒙顶山上茶。果不其然,好茶!”刘欣见二人莫其名状,也不再理会,只顾自笑意盈盈。
王闳手持玉盏,闻香品茗道:“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罢了!闻于鲁周公,齐有晏婴,今有扬雄!扬雄乃当世奇才,修书天禄阁,又师从严尊,师兄王长孙乃当世相卦大师,名震朝野,难觅其踪。扬雄素与王莽、刘秀交好,著有《子虚赋》,《上林赋》文义至深,论不诡于先古圣人;刘秀行伍北军却犹长算术,昔日《周髀算纪》一径而周三,然刘秀竟使车轮毂率精确至三右一五四七一,堪称是奇人;然从兄巨君更甚,竟自制青铜卡尺,上浮游标,测量精准异常。又于侯国自造折翼飞人,竟可上天攻击敌酋哪!”
“王莽其人,适太学博士,心无旁鹜,定能名垂千古,然又以懿诏推之朝堂,着实引为憾事!”皇帝刘欣嗟叹之余,便回首问王闳道:“以卿之虑,矫诏者当是何人哪?”王闳思忖再三,方慎言道:“依臣之见,此事断非王莽所为。从兄以贤德之名扬天下,拙劣之举不屑为之。矫诏者当为东朝近臣,又与王莽交好,嫌者众多,愚臣断不敢妄言。”
“可谓上天悯人。”刘欣胁肩谄笑道:“此闻一出,圣卿加侯一事总算有了眉目!”王闳闻听惊心怵目,忙跪倒劝阻,尚未出唇,便被刘欣当头呵止,见王闳气得垂泪击掌,又于心不忍,便柔声劝慰道:“卿与圣卿皆朕的肱骨,手心手背罢了!夫吴人与越人相恶也,当其同舟共济,遇风,其相救也如左右手。爱卿辅助圣卿,何愁无授钺穿紫之日呢?”王闳听闻悲愤难平,掩袖而泣。
且说王邑将伪诏交黄门送到金殿龙案,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如此惶惶过了两日,见并未朝宣,心中不由犯怵,思谋是何处出了纰漏。如此煎熬到了朝请日,终是忍禁不住,便扬鞭驱马去了长乐宫。
今日长乐宫后寝长信殿红飞翠舞,笙歌鼎沸,是五日一临的朝请日。依大汉礼法,春日谒见为朝,秋日为请。朔望朝请,本帝后近亲月逢初一、十五前往长信,以谒拜东朝为定制。然皇帝刘欣为表孝道,改为五日一临,正如傅皇后所说:“皇帝其刻心秉德,蒙皇祖母加恩承祚,其孝东宫,毋阙朔望。”
王邑到时,皇太后赵飞燕已肃拜成礼,正贴身偎在姑母身边。又见皇帝携皇后正欲行稽拜大礼,便赶忙躲于王莽身后,低眉垂目,憋气不吭。俟班詹事及董昭仪等一一行过谒拜之礼,王邑便随王莽、王舜及王闳之后,稽首跟唱道:“家侄王邑,恭祝太皇太后寿元无量,长乐未央!”长御女官遂上前,执扇轻拂道:“太皇太后诏曰:可!”王邑便随同王莽等立身回班。
刘欣携皇后伴坐在东朝东侧,见太皇太后神采矍铄,便不免心中窃喜,话锋陡转,遂金口大开道:“昨夜孙儿做一恶梦,梦中与大母龃龉斗气,孙儿正气头正盛,便一怒之下跳下渐台,几经挣扎,方溺毙于粼粼沧池中。”东朝一听便笑逐颜开,见刘欣迷惑,便探前细心阐释道:“阴极则吉,阳极则凶,梦境往往是反的呀!”皇太后赵飞燕见状,便喜笑盈盈上前接茬道:“祖孙龃龉斗气,也定是吉兆,周旋不逆,上下和睦,求无不具,各出其极呀!”
皇后傅黛君见众人畅欢谈笑,倍感鸾孤凤只,懵懂间便斜插一言道:“陛下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罢。”说罢掩嘴贫笑。董昭仪一听话题走偏,便诡媚轻笑道:“陛下梦中与大母斗气,道是为何?”
刘欣闻听董昭仪蓄意点拨,心中暗喜,便胸有成竹道:“此前永信太后先托梦与我,言讲董贤年少恭谨,事主忠心,当以大贤居位,益加封两千户,赐孔乡侯、汝昌侯及阳新侯三国,言之凿凿。朕便与老祖宗讨请懿诏,然而大母不发,便口舌相向,朕一气之下便投了沧池。”说罢竟眼圈赤红,潸然泪下。皇太后赵飞燕见陛下触景伤情,一边掏出锦帕与他拭泪,一边啧啧称叹道:“真性情中人!梦呓故事犹同儿戏,何必当真呢?”
太皇太后也悉知刘欣以梦索爵,心中忿闷,举目又见王莽、王舜、王闳等狞髯张目,抑郁不平,便隐忍劝道:“董贤十九岁便封国高安,时朝野震动。无功封爵已违祖制,又欲加封三邑,实为祸国之源!和儿有此执念,老妪断不独专,若是生疑,可诘问高皇帝。”说罢,便将鸠鸟玉杖咚咚顿地三声,以示愤懑。
刘欣早料到东朝难以应承,便命未央宫少府董恭差狱丞进殿,又命殿内注及黄门、宫婢统统回避,末了立身而起,自袖中抽出简牍一统,躬身呈报于东朝跟前,太皇太后接过简牍,又听刘欣问询道:“大母深居长乐宫中,前日可曾派发懿诏?”“未曾有过。”太皇太后接过简牍细细观看,浏罢不由大吃一惊,此诏竟是以自身名义派发西宫,内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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