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化枭为鸠(2/4)
刘向的儿子也叫刘秀,与你倒是同名同姓,人家可是当朝的中垒,卫戍京师的大将军,你呢?”
小刘秀见父亲面露调侃之意,便垂首小声嘀咕道:“阿翁也比不得刘更生哇,我——还是个小孩子呢!”樊夫人正手端针线簸箩于寝室出来,见刘秀嘴狞,便趋来厉声呵斥道:“小孩子如是狂口,盲知上下尊卑!一入秋便将你送去蒙馆,不怕你死牙臭嘴,弄鬼掉猴!”
几兄姊听罢笑得前仰后合,便离席围绕刘秀逗来逗去。樊娴都见状忙扯开几人,在簸箩中拿出几缕五色丝线,一个个轻绕于兄姊几人手臂之上,又将香囊垂吊在腰间或胸前。龙日端午以五彩丝系臂,一缕曰长命,一缕曰续命,一缕辟兵缯,一缕辟邪,一缕朱索。一个个再亮于彤彤日光之下,更趁得殿堂五彩斑斓,熠熠生辉。
日上三杆,护卫苏水引轺车入西花园内,刘秀一见便爬了上去,嚷嚷要随车同行。刘良见兄长紧蹙眉头,思忖一阵便爽朗笑道:“这样吧,素闻小五已熟读蒙学《训纂篇》泛八十九章,今日不妨考个俚语,去与不去,依你作答为准,你可愿意?”刘秀疑惑地望了一圈儿,见也无人作局,便笑称愿意。
刘良背手思忖道:“循例《战国策》亡羊补牢,可答:未为迟也。”刘秀双眸忽闪忽闪,点头称喏。刘良蹀踱两步,冁然一笑道:“出一坊间俚语,竹篮打水。”遂作一请答之手势。
刘秀听罢,不由拧眉吮指暗自踌躇:乍看字面貌似简易,实则内里暗藏玄机,若依常理敲出谜底,则充府之行定然成空。刘縯刘仲四兄姊见二叔出此幼稚谜面,就把刘秀难为得呆若木鸡,便一个个交头接耳,随之夸张般捶胸顿足,继而哄堂大笑起来。
还是刘縯性子急,见小弟着实难以作答,便压低嗓门,装作若无其事状,善意提点道:“一场空,那么一场空!”刘秀一听气急败坏,这不成分叫我去不成么?忽然眼前一亮,便径直奔杂间取来竹篮,又折回到西花园的莲湖边上,蹲身轻轻摁篮入水,又重重提篮而出。但见这清水宛若万千银梭般顺泻而下,又似那洪波决口,大海倒悬。末了凝目仔细一看,方见篮底尚余点点露珠,尤似玛瑙般晶莹剔透,于竹条间滚动跳跃,依依不舍,恋恋有情。
刘秀便回头冲二叔狡黠一笑,遂沾沾自喜道:“有了有了,竹蓝打水,是顺水留情哎!”此言一出,刘钦刘良二兄弟皆面面相觑,刘良兀自沉吟道:“竹篮打水,顺水留情,巧避天坑,妙哉!孺子怀才抱智,必不屈居人下,终非池中物也。”刘良赞罢,又建言兄长道:“此去充府,小五同去也可,权作顺水留情罢!”刘钦听罢,捋须点头,众人皆哈哈大笑。
刘秀见父亲默许,惧怕反悔,忙溜身搭腿爬上车辕。刘仲、刘黄、刘元三兄姊见小人得志,眼羡之余,也大大咧咧松了口气,有了魑魅魍魉东引之快感。
轺车窄小,刘秀不得不蜷于叔父及兄长膝下。出廷寺直到东门闾里,又顺湖向西二百余步,便见一四合宅院门头边上,有一单窠青衣男子正拭目以待。刘秀定晴见是功曹充兰,轺车一停便秃噜下来,冲到功曹跟前先施一礼,随后就一个劲儿“常叔常叔”地叫。待充兰接过义雁及彩绘礼盒,揖礼寒暄后,几人方踏步进了庭院。
但见庭院内绿盖叠翠,百鸟啁啾,烟暖雨初收,落尽繁花小院幽。廊前芍药生憔悴,彩蝶有意伏上头。小刘秀见彩蝶在芍药之上起舞翩翩,又恋恋不舍,不由得心花怒放,便蹑手蹑手欲靠近捕捉,猛听背后有人炸喝,刘秀惊怵回头,见是婢女小青,便折身嗷嗷扑打过去。
小青琐事在身,不便与他纠缠,便抽身绵软讨饶道:“小公子莫怪姊姊太忙,快到晌午时,姊姊便带你寻夜猫子玩,做枭羹佳肴,好吃着呢!”小刘秀闻听有夜猫子玩,便眼前一亮,忙拽小青衣袖,叫嚷着要玩夜猫子。适逢充曦于闺阁走出,见小儿耍赖,便上前俯耳嘀咕几语,小刘秀听罢欣然放手,任小青弄鬼妆幺地扬长而去。
充兰与刘良刘縯二人,在中堂西厢脱履落坐,小青便持螭虺将茶盏斟满。充曦遂疾步上前,纤纤细指轻捏茶盏两沿,毕恭毕敬地跪请刘良品茗时,其父充兰一脸冷肃地叱纠道:“错了,复敬!”充曦适觉仪礼不妥,面敷飞霞,忙将奉茶手势换作两指掐于盏沿之下。
刘良接茶轻呷少许,方借凉茶开言道:“香分花上露,水汲石中泉,莫干清凉夏韵,安居十里茶香,炎炎夏日,守心守己,芳馨满轩呀。”充兰听罢哈哈大笑道:“贤弟不愧太学中人,即景抒赋,妙口生花,当不负京都公府复试,量天家皇牒,指日可待。”言罢持茶盏一饮而尽。
刘良羞赫一笑道:“承蒙吉言。此次进京复试,主官刘秀,次官扬雄,皆我朝辞赋世家。学友三人去公府拜望,孰料二人精通茶道,置碳,燃炉,煮水,烤茶,蒸茗,点茶,分盏,是一丝不苟。”充兰颔首道:“茶道传于黎民户家,亦不过三年两载。贤弟所言刘秀,可是那中垒校尉刘歆?”说罢便听“噗哒”一声,众皆望去,见小刘秀灰头土脸地摔倒在门槛内侧,众人正惊呼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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