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九重幽梦(2/3)
林苑而来。
未央宫西出章城门,不消十里,便到了建章宫以南的阊阖天门。由璧门斜坡而上,通高二十有五丈,东为别凤阙,西为井干楼。东南阙上因置有一丈多高的金凤凰,故名凤阙;西南角为神明台,为祭仙人之所,台高五十余丈,上立镏金仙人,手托二十七丈错金承露盘,上置琉璃玉杯,授神露、和玉屑,饮之可长生无极,羽化成仙。
车辇过圆阙、嶕峣阙,顺御道一路向北,便到了建章宫前殿玉堂殿。董贤扶皇帝下得六骏车辇,至斜坡御道又换乘步辇,上得四丈须弥高台,瞠目前探,见南军、北军及虎贲、羽林等三千重骑,旗戟林立,枕戈待旦。
大司马丁明于丹墀宏声宣诏道:“元寿元年孟秋辛酉,天子校猎上林苑。大汉皇帝制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有执膰,戎有受脤,神之大节也。以南北二军及期门、羽林校猎厉兵,陈虎旅于飞廉,垒壁乎于上林。安不忘危,治不忘乱,乃立国之本。将校用命,毋负朕意。”话音未落,殿前重骑便振戟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粉尘骤起,鸟兽遁藏。
丁明又宣布诸校骑士鹰鹯竞鸷,及包抄合围的仪程规制,宣罢便有九重炮仗冲天而起,四方回音震天价响。执金吾挚熊虎云旗领五校北走,卫尉率八部执龙云霓旌向西窜行,俟两队交叉撕扯分离,便见狼烟滚滚,殷天动地,入林陆离,遂四散逐鹿而去……
昼漏上十六刻,天家设宴玉堂殿。董贤见谒者将大司马丁明、御史大夫孔光、司隶校尉鲍宣及何武、韦赏一干重臣引坐席案,便提袍登顶金玉墀台,安然陪侍在皇帝身边。
董贤躬身与天家斟满百末旨酒,刘欣便双手把盏劝请道:“今仲秋校猎上林苑,朕躬不豫,得众卿百般环护不弃,特设百末旨御宴答礼以谢。此陈酿百末旨酒,以百草华末而杂就,故香且美也。聊表朕意,卿等尽饮。”
众大臣听闻皆躬身稽首称谢,有太常回礼着起,且执酒三杯上飨于天地。待酒过三巡,前将军何武只觉得头重脚轻,心血澎湃,便强瞪铃目,起身揖礼道:“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与否?我大汉宰位空悬日久,以致调度有缺,上下失节,诚乞陛下务必躬身察之任之。”
天家深知何武其人,虽四肢发达,然张弛有度,见其借醉抛砖以求引玉之辞,便轻笑道:“王嘉荐言:君公为人,可昭日月。”说罢朝董贤会心一笑道:“昨日圣卿陈情献言:先丞相孔光遭侍中傅嘉毁谮,诬诉大臣久失其位。今傅嘉伏法,子夏自当扶正,归相位,复故国博山侯。卿等可有异议?”众臣忙躬身揖礼道:“陛下圣明!”
大司马丁明见众臣回坐,思虑再三,便欲戏谑董贤一番,故蔑眼轻笑道:“董少年二十有一,华美俊奇,今一言九鼎,概不负侍中高衔。昔甘罗十二为宰相,虽非笃行君子,然也战国名策士也。董少年多行正义,则我朝盛世冀冀可期哇!”说罢怡然自得地瞟着董贤。
董贤闻听这调侃之语,不由得面如死灰,虽心有记恨,也自知国舅势重,只得咳痰自食。但盈盈清泪终是没把住,秃噜噜顺着鼻颊流了下来。
天家在上看得真切,身居龙位便佯装不知,遂强压怒火道:“子夏执宰相位,舅翁可有异议?”刘欣询罢见董贤自袖中掏摸巾帕,许是一个没拿稳,锦帕便被过堂秋风卷下了金墀,几个内侍忙不迭前去扑捡。
丁明视若无睹,只恭谨回禀道:“子夏气节不倒,自是不二之选。王者上承天地宗庙,下抚四夷黎民,夙夜忧勤,固不可自暇自逸。然上下有分,纪纲有叙,苟慎选天下贤才而委任之,有功则赏,有罪当刑。选用以公,赏刑以信,则谁不尽力,何求不大获胜哉?”
刘欣侧耳倾听国舅说教,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委实听不进去。又窥见董贤兀自伤神落泪,心如刀绞,便自龙袖中取出巾帕,私塞于董贤,却又正色征询丁明道:“自古帝王,或勤勉庶政,或端拱无为,互有得失,何谓不获?烦舅翁明示。丞相既定,御史大夫自当出缺,若依舅舅之意,由何人担承方可称意?”
大司马丁明见天家亦有服软之意,便仗意直言道:“非是称某之意,是要称天下人之意!先丞相王嘉曾屡荐孔光、何武二位贤士,今子夏既已执宰,君公也自当归位。这决非仆臣一家之言,望陛下不耻下问,细细察之!”
刘欣闻听国舅也举荐何武,方轻轻嘘了口气,也算是做个顺水人情。思罢,便着尚书令提毫草诏道:“汜乡为人,鲠固清明,嫉恶比周,直鞅安行,进贤为国,稽考典型,今复就御史大夫衔,监察百国,斧正为国。”策诏宣罢,不及何武接旨起身,便由董贤及御侍女官搀扶登辇,奔后寝歇息去了。
刘欣回銮建章宫后寝,搭眼又见御侍双手奉药汤飘然而至。前味未散,又来新汤,浑身倒似药渣泡出来一般,便稍嫌烦闷,挥手轻逐。御侍不由两颊泛红,木木地呆于原处左右为难,董贤见状忙上前接过。孰料刘欣余痛难忍,叱喝一声便顺手打翻了圣卿手中的药盏,“咣楞楞”与金砖碰撞的戾声传来,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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