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天降异象(2/4)
的,一找一个准儿。农妇又不懂风情地问那邻人:头上戴帻的,莫不是秃子喔?黑咕隆咚也看不清楚。这下子算是惹了众怒,如镞的幽光便嗖嗖射来:秃子怎么了,吃你了喝你了?就耐看,不看滚蛋!直吓得农妇疾缩回头颈,委屈得快要哭出声来……
此间有成双结对的府内侍婢挑灯前引,副车的伴娘也于后跟邻。新娘由姒妇搀扶下得车来,足蹑丝履落鸿毯,窈窕滕妾撑红伞。头饰玳瑁别步摇,月珰华胜赭抱腰。玄色的穀衣,纁花的缘边,于光晕之下粼粼澹澹泛着炫彩,映得新人一身的贵气。但见新娘纨扇轻遮,半羞半款,恰似广寒宫姮娥下了凡尘……
新人在青庐之内向列位宾朋作了群揖,又于主事及礼生的倡导下,行了亲醮子礼、沃盥礼、同牢合卺及解缨结发……直至礼成已至夜半,来者皆感头昏眼花,腹中空乏。
本想是鼓乐置明堂,酒肴顺嘴流,庖厨忙燔炙,火羊翻肥牛,然由侍婢端上来的,却是几道难见荤腥的假煎鱼、素菇鸡、凉调楚葵、清炒苞笋又苜蓿。大伙皆是你看我,我看你,塞一肚子清菜也着实不雅,又都瞅上了聊以裹腹的糯小米叉烧的烘饭来……
东朝本是以尚书令平晏代东西二宫前来志禧,然贪图热闹又嗜好游历,就屁股一磨进了静园。诸公卿闻听东朝携陛下也亲临府邸,遂悲中生喜,吃糠咽菜也算值当,一个个疾趋去二门施奉迎大礼。
待各就各位入了筵席,东朝见案上察无硬菜,就一脸忧心对王莽言道:“静园平素节衣缩食,今日一见果是如此,安汉公哇——忧国忧民太深矣!”
王莽听了赶忙拜上,“臣资性愚钝,又身形阔大,疾病邪生,不堪御前𠄘重驾远。然常啖素食,病疠遁形,今借筵席通晓各务,或可长效驱驰之用。”东朝笑道:“此是谬论。朕是说,今春各州庄稼丰实,公就莫操那个心了,多补肉食,爱身为国罢!”
王莽又拱手道:“朽木愚驽,不敢彪炳汗青遗名,若日后幸典陛下亲政,则臣心愿已足矣!”
东朝见侄儿避开话题,正心中哀怨,却瞥见箕儿由王嬿拽着趋于跟前,就勾头问他:为了何事,花花眼儿便不见了?”王嬿赶忙上前替答:“适才陛下去闹婚床,不巧碰了新娘的手臂,便被季兄轰了出来,还照屁股跺了一脚呢!”
王莽听了浑身一惊,太皇太后却拂袖笑道:“朋友妻,不可欺。你一小主也欺人太甚,跟亲臣内人调风弄月,人家新郎不轰你才怪?”众臣听了疾垂首哑笑,皆俯下身来念颂道:“皇恩浩荡——”
五月初一丁巳朔,王莽于金殿下了早朝,就沿着游廊往承明庐赶。过了宣室西侧的温室台面,向上转角,抬头便望见了乌云遮日,宫室外廊悬着的遮阳竹帘正来回摆动,两厢官槐的圆润叶片也在“哗哗”作响。惠风和畅,元始元年的夏日终是毫无征兆地滑入了深处……
王莽于午休过后闲来无事,便对牖览起《公羊传》来。春秋《公羊传》乃齐人卜商弟子公羊高所撰,上起鲁隐公元年,下止于鲁哀公一十四年。释史阐述《春秋》所谓微言大义,自是儒家经典之一。
有轩外青竹来回摇曳,颜色也愈发渐变得深沉起来。王莽阅到文中一处:此仲孙何忌也,曷为谓之仲孙忌?讥二名,二名非礼也,为其难讳也。一字为名,令难言而易讳,所以长臣子之敬,不逼下也……这段意思为两字之名示为贱,上不得台面。幼帝箕子却贵生贱名,起初便是一块心病,既然与礼不通与制不合,不如早早谏而改之。
想到此处就坐不住了,王莽起身整肃仪表,又出庐直诣宣室殿上。哪知天色愈加昏暗,登上殿北丹墀时,伸手已然不见了五指,抬头见中天一圈光晕,时隐时现于云层疾奔,旁有寥寥辰星一眨一眨地瞧看热闹。那幽幽光圈似神秘天门,正欲张开血盆大口,虎视眈眈地瞵探下界……
宣室的宫灯已渐次亮起。王莽宣进后寝之时,太常卿所部已跪倒当堂。居中有太史令揖礼谏道:“今逢日蚀,乃大凶之兆,宜宰牛羊置于明堂。诚心燃香祈祷上苍,更需审视异象之本因。天家自省且诚改过,勿作敷衍,方可求得天神原宥,灾愆自息。”
东朝拧眉斟酌一番又扬袖称可,太史令赶忙领命退去。太常卿丙昌又深揖一礼,道:“陛下年幼,懵懂无知,也难尽善为德不卒。伏惟我天下主反躬自省,勇担天谴,宜宣发罪己诏以告慰上天!”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小箕子吓得更是浑身哆嗦,遂战战兢兢望向了王莽,又怯声问道:“伯翁伯翁,箕儿是否又错了?”王莽听了揖上道:“孩子家家的,哪里有错?要有也是愚臣之失,跟陛下无有半点瓜葛。臣莽愿担下这天谴之责,所有罪愆与天家无碍!”几臣子听了忙揖礼拜上,声声哀怜道:“明公——”
箕子紧紧倚着东朝,惊惧未消,两眸反是瞪得溜圆,皓齿也上下磕打道:“莫不是……莫不是曾于静园闹过婚床,因而失德?天神……天神这都知道了,要处心降罪与箕儿么?”王莽听了赶忙揖上,心痛犹如刀绞道:“童心未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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