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九锡之礼(2/4)
侍中诸曹中郎将金汤听了此话惊喜万分,遂迅急出班,伏地领命,重重叩谢了太后的恩典。东朝倾前又谆谆念叨:“夷侯的香火可不能断了。今日将你过继于他,承其爵位,奉其宗庙,切莫再顾念私亲了。”金汤称喏,又喜极而泣……
甄丰与钟元班师长安,时已进入到数九寒天。地上都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霜雪,敷在坚硬的路面上,就像透亮的羊绒毯子,马蹄一滑还闪着星寒。
马宫早率了一帮重臣,在城东宣平门外列队迎候。朔风潇潇布寒意,虬枝摇落老鸹巢。冻得那些肥头大耳的朝官们,一个个的都缩着脖颈揣着手,身上裹得像端午的粽子,哧溜着鼻涕哈着雾,吝啬着揖礼互致寒暄。
待回宫复命入金銮殿东厢,便见王莽正亲煨炭火,将杯杯御酒都亲手奉上。众臣僚皆卸了身上佩剑及罩袍,长出口气,满堂去追嗅这醇香的酒雾……
俟众位列坐品了热酒,呲牙睨看少傅之时,甄丰却玄淡着脸子只字不提。有宫娥上前又续了一杯,方仰脖尽饮掷杯道:“听闻太后择了婚期,备礼已至安汉公家。”太仆王恽点头笑呵:“是呀是呀!天下兀,凤皇出。国朝大婚,与民同乐,只待乘舆亲迎了!”甄丰忙起身向王莽揖礼,“恭喜明公,贺喜明公!”
王莽见群僚都敬酒以贺,便起身抱拳群揖道:“臣妾万国,同喜同贺!”遂命人斟酒连饮了三卮,又扬手招呼大家道:“来来来,都坐都坐!”俟文武百官都跽坐了下来,王莽又扬袂施礼道:“吕宽一案牵涉之大,所罗之广,哀帝以来无出其右者。所幸三司奋勇勠力,挖痈剔骨,千里破巢,万里追凶,方保我万世基业稳如泰山。唯叹行间殃及无辜,君公、子都皆殒命矣……”
钟元听闻王莽这番低垂的弦音,便知自己惹下了祸端,疾脑袋一梗,伏于蒲前哭拜道:“大理正元有负君恩,车马未至,人已无端咀药于草堂……我等仓促罪无可恕,伏惟明公伐罪吊民!”
王莽仰面阖目盈泪,就这么默默垂悼了一阵,方掖袍前去扶他平身,道:“圣贤乘鹤,德泽犹存。既有当地官寺抚恤,公也不必太过忧心。君受命而为,瑕不掩瑜,功莫大焉!”钟元听后坐而泣道:“明公大恩,没齿难忘!然臣下尚有一事未明,心中惴惴难安哪!”“还有何事?”“敬武公主——”
一丝愁云遂飘入了眼帘,或聚或散,时隐时现……这宣帝的小女,元帝的胞妹,成帝的亲姑,箕子的姑祖,莫说此人炙手可烫,就连东朝也畏惧三分。
“有了!”甄丰见太傅也陷入了困顿,就张臂一喝献言道:“吕宽一案亲鞫薛况,特供出公主一行恶积祸盈。臣去寝宫走上一趟,俟太皇太后颁下旨意,就着那敬武自行了断罢!”
马宫听了摇首叹道:“少傅大人快言快语,抑不知东朝素来秉性?太皇太后谨小仁善,宁可折了自家胞弟,也不赐死那梁王刘立。况且敬武乃太后御妹,娇纵顽劣,宠溺不羁,倒不如来个先行后闻,疾风一过,万事随风,也省得一请二请不得始终!”
甄丰得了晦涩之语,便像金猫嗅到了咸鱼,直身拍腿大赞道:“妙哉妙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大司徒果是那扛鼎之人也!”又转而向车骑大将军王舜询道:“太保大人,司徒之意乃先斩后奏,依您看来……此话何如哇?”
王舜听了不为所动,依旧捋须微眯道:“断无错字,有理有据,少傅倒是断得实诚……”引得那文武百官都颔首窃笑。
小雪陆陆续续下了多日,把贝阙珠宫都蒙了几层,沉甸甸的像床棉被,压得叫人几近窒息。檐下却倒插出一溜冰凌来,粗不楞蹬,虎头蛇尾的,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门脸倒是露了出来,青窗赭柱,花红柳绿的,方知此乃天子脚下。
街上行人也少得可怜。头上飘雪,脚下泥汤儿,若是无有要紧的事,半吊儿也不来趟这浑水。孰料于这冰雪窖里,东阙的宫门却“吱呀”洞开,且“得得”驶出驾轺车来。
持缰与内坐者酷似一对双胞的兄弟,都头戴高山冠,坠小猴儿玉佩,穿着一身直裙的玄袍。面色发青,鹰钩鼻眼儿的,又内吸着一张浅情薄义的卖荡嘴片儿,一看就知是那鼓唇弄舌的谒者来。
轺车在武库北临的公主府前停驻下来,拴好桩,下马台,谒者刚一叩门欲进,看守的门将就屁颠过来,手扯着戈柄弓腰笑问:“上官上官,都圈禁月余了,公主也该薨了吧?”
随后的谒者便崩他一眼,两目一闭烦躁道:“小年青,男子嘴大吃四方,你这嘴大,可是要吃大亏的!薨不薨的鬼知道,你这一掐出水的,临了不也可惜了?”
这门将听了疾垂首下站,两谒者端盘持诏夺门而入。至二道门廊,前者扯嗓高呼道:“策书已至,公主接旨!”倾耳一听,不见动静,就又拢嘴高喝了几声。这下倒是有了响动,偏开道缝儿,轻轻盈盈的,露出来一对假髻来,“噗嚓噗嚓”眨巴了两眼儿,又“哐嗵”一声合上了。
二人忙惴惴凑上前去,敲了衔环,又在偏门廊下扯嗓一吼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