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公车问政(2/3)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天家说罢拢他入怀,又许诺道:“国丈誓师西征之时,朕便再封你几个邑国,多多益善,势压三公!”
董贤以白羊玉指略略临摹下陛下眉头,摇首道:“董贤自小得遇圣主,已蒙上天眷顾,只愿回报,无所欲求。今上天示凶,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四面树敌,以邻为壑,终不是长生之法!”
董贤拧眉苦思,忽儿好象悟出了甚么,惊呼连连道:“呜呀--奴家突然想起一事!”“何事快讲?”刘欣紧挨董贤懒散着躺了下来。“今日朝会之上众目睽睽,大家宣策并封两司马,诏令国丈傅晏移六师欲动匈奴,哪知国丈刚收受策令,忽而天生异象--天狗食日!天耶,圣卿细思极恐,这天生异兆不是动戈示凶么,岂止是巧合?”
刘欣闻听此言只身炸起,膛目惊怵道:“正如卿言,天生异相必有因。事由息夫躬谏言挑起,傅晏欲率六师枕戈待旦,马踏匈奴。此二贼狼狈为奸,包藏祸心,幸大朝仪天公示凶!太常卿逼朕书写罪己诏,原来是臣下过而非朕之失呀!这帮弄臣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天狗示凶便生生扣于联的头上,亟把朕折腾至死方后快哇!”
董贤听罢也折身坐起,泠泠呵笑了两声,道:“奴家虽忝居九卿大位,也从未有过害人之心,今日险些成了俎上鱼肉,任由外朝肆意宰割。大家切看,圣卿也并非省油的灯,一俟破五早朝,奴家定出班弹劾息夫躬、傅晏二人欺君罔上,大动刀兵,以致大朝仪天公示警,也还于天家一个公道!”……
夜漏之声若催眠小曲,悠扬顿挫,循环复始,又若仲春的细雨淋淋漓漓。似能看到屋檐下凿出的那一个个水坑,又溅,又滴,那治愈的梵音清脆悦耳……二人倾听雨幕下滴滴答答,心满意洽,相拥而眠。尚有几名麻利宫婢在九枝宫灯间来回蹀走,回廊内值守郎官们仍环手恭立,如期大敌。
翌日夜漏未尽七刻,刘欣便隐隐听到耳畔似有反复呼唤之声:“见日之光,天下大明。陛下出寝喽……”刘欣赶忙折身坐起,轻轻揉去惺忪腺泪,见御侍女官正对着自已摆弄香唇,声音不大不小,闹得耳膜发痒发酥。
刘欣轻拍了下御侍的嫩唇,正欲起身坐起,见董贤玉体横陈在自已睡袖之上,轻拽无果,便上前转摇董贤,见他睡得正酣,又不忍打扰,便悄悄在帐前取下配刀,小心割裂开自已袖袍,方长长出了一口大气,小声对身旁的御侍问道:“朕有口臭么?”御侍也小声地恭谨回道:“能不臭么?”刘欣大眼一瞪,“还不拿漱水来?”
有尚寝女官服侍刘欣穿戴齐整,又散其发髻,精心栉梳。待洗漱完毕,也未见侍中董贤醒来,刘欣便嘱人陪护左右,于内侍宫蛾的簇拥之下,乘步辇上得紫房复道,穿东阙赴东朝参谒去了。
长安城雍门以里,毗邻西市有一深府大院,门阙高大,斗拱林立,上匾书“太学”二字,蓝底金隶,苍劲有力。太学乃武帝时,采纳董仲舒“天人三策,愿陛下兴太学,置明师,以养天下之士”而倡建,至今已入驻二十九名五经博士,育有三千余世家博士弟子。先丞相孔光因反对傅太后上“帝太太后”尊号被贬太学,便潜心研究儒术教书育人。开讲有《易经》、《尚书》、《公羊传》、《周官》及《尔雅》诸课程。如今年交六旬,潜徙太学兢兢业业,孰知黎明前得未央宫少府邸报:日上三杆,皇帝问政公车署。
孔光为官多年,自是悉知皇帝此行问政的缘由,便早早翻阅了多个日食应变的学说。经封驳傅后上尊号遭贬至今,孔光便略略有所悟道:社稷乃帝王之所有,率性而为,子之所言将有所贷;研习变通,不啻为权臣自保之路。要想弄权重立朝堂,须为君王日凶之责而开罪。
早食过后,长安黎民便听得北阙司马门外钟声瓮瓮,大磬山响,这便是静街了,有皇舆出巡。大多住户早已奉命回避,二门不出,四门不迈,胆敢有开窗启门窥视者,定被金吾兵丁缉拿问罪。
俟马蹄得得之声过后,便见各色幡幢、节氅锦绮辉曜,矛戟瓜钺及各色旗纛于风中烈烈招展,灿若云霞。少顷便见一浩浩荡荡、绚丽夺目的銮仪,导引一玄幔金檐六骏舆驾疾驰而来。舆驾于公车署门口缓缓甫稳,奉迎的公车令属均深揖两侧,未敢抬头。
孔光在太学寝所写就奏牍,便着一明蓝直裾的袍服,头束一灰白的纶巾,与前来接应的公车丞一同出得太学府门。至太学门口又折身与送行的博士们一一揖别,遂上得公车,四马扬蹄,直朝公车署大门而去。
待车驾渐渐驶近公车署,搭眼便见一行行虎贲及羽林禁军仪仗列列,旌旗曜曜刺眼明。各路口有虎贲、右中及羽林三郎将身披锁子甲快马巡视,禁军持盾执戟金铠银甲虎视眈眈,团团护卫着一顶六马鎏金的辇舆,真的是龙威虎震,鼓角齐鸣。
孔光重又见到这等阵仗,心中不由五味杂陈:也曾赴全国各地巡查冤狱,教化风俗;也曾忝居相位久沐皇恩。此等阵势早司空见惯,然此时心境惶惶,颤栗不止。
由公车丞搀扶下得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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