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桀骜不驯(2/4)
西轨沿上。王母刚碎步趋上径道,就被臂如抱鼓的侍吏眼尖瞧见,俟王母走近时,便有几多近侍、辇夫齐齐向王母娘娘施礼问安。上得辎车,侍吏叟喆就手脚麻利地替王母垫好躺卧的靠枕,且扶其跽坐道:“回来便好。人法地,地法天,道法自然。”
王母见叟喆乖巧伶俐,两眸便盈盈流出光来,遂喃喃哀叹道:“惑神易,惑贤德公难。”又闻辇夫轻吁,车毂滚动,淮阳王母便掀开帘栊再瞧看一眼:暖秋的赤轮已爬上三杆,那悬空的殿阙层峦叠嶂,金黄尽染。高墙之下,盘虬的枝条硕果摇坠。心中的那枚圣洁的花胎呀,也随着这恣意的秋风旋上几舞,便枯萎飘落……
元寿二年七月二十二,也就是淮阳王母去朝归国的次日,赶赴中山国奉迎新帝的车驾一行,便由长安的灞城东门逶迤而出。
前有大鸿胪左咸持节,领羽林重骑引驾十二重,随之几十驾前导车马淌淌而行。节氅幡纛随风招展,矛戟瓜钺直戳蓝天。接着就是金镶玉坠的驾五金辂稳稳碾过,伴驾的郎官黑压压一片。稳压其后的,便是车骑将军王舜节制的那万马奔腾的虎贲三千了。
而远在天边的汝南郡南顿县的官寺里,这几日也是沸反盈天。外有五峰山匪患骚扰不断,内有堂堂官寺中竟连失两人。这两人并非一般皂役或门下吏使,却是功曹史充兰的独生爱女——待字闺中的充曦与婢女小青。况且充曦与县令刘钦的长子刘縯已有婚约,请期已定却丢了新娘,不啻是晴天霹雳。急得官寺内像一窝热锅上的蚂蚁,一个个来去无度、左突右冲。
而真正忙坏的却是县尉属下的一帮兵丁,一次次将南顿县城的旮旯缝道都寻了个遍,又将井、沟、池、河摸了个底儿光,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县令刘钦又颁下令来,着所属乡官联访联动,遍查七日仍杳无音讯,此事也就慢慢淡下心来。
南顿县官寺是建在了城池的中西隅,虽偏离中轴,但后花园中却有一座三丈多高的土山。平素山上遮天蔽日,曲径幽幽;山下小桥流水,蝶舞鸟鸣。小桥边上有一凉亭,又有周遭银杏参天,榆柳相牵,确是一处闲暇的圣地。
刘钦一早便得到了蛤蟆寨游缴的呈文急报,言讲寨子昨夜又遭了五峰山匪寇的袭扰,且扬言要攻破寨门,马踏宋巢。此事刘钦不敢怠慢,便急召县丞、县尉、主簿与功曹等入内应对。待几人刚于亭内俯身落坐,刘钦又差功曹充兰去追查遗案,余等四人便又商讨,好何啃下五峰山这块硬骨头。
五峰山乃是本郡舞阴县内的伏牛山余脉,一改连绵平缓的态势犹异军突起,山势陡峭,形似五指。既有南方山脉之柔美,又兼北方山脉之雄奇。多年来常有匪寇盘踞其间,号称茅酱窝,四方抢掠,防不胜防。郡内曾多次派兵予以围剿,然逐山搜遍也难寻一人,不啻为汝南郡内的一块心病。
蛤蟆寨游缴倾身详报道:“宋员外早先可是散骑郎官,乃先皇成帝的贴身近侍。自孝成帝薨没后便变卖细软,乞骸还乡。茅酱们此番百里寻来,打的便是员外的主意。幸有蛤蟆寨四面厚门高墙,小的不敢言铜墙铁壁,茅酱来了也无计可施。只是北门对面有座高庙,庙中矗一天涯阁楼,茅大仙蹭蹭上得阁去,搭弓便射坏了寨内的两个乡勇,又命人于寨门燃放大火,木门火势顺势而发,狼烟扑地至今未绝。茅大仙临走还放下狠话,今晚必来血踏寨门。”
时有县令夫人樊娴都将暖茶奉上,小刘秀便趁母亲躬身斟茶的空隙,小身板遂往上一蹿,便扭坐在了石几之上瞧看热闹。
刘钦双手奉茶环飨道:“听闻这大仙茅盈生中元五年,少秉异操,独味清虚;老二茅固曾官拜执金吾、武威太守;老三茅衷也曾拜五官大夫、西河太守。三茅皆是食君俸禄,又称百岁仙人,为何老来聚啸山林,为祸一方?至今本县懵懂不解。”
县尉听罢呵呵笑道:“传闻三贼精炼有服气、辟谷术,且以医术救治万民。缘因近年来粮食欠收,县寺无为,便举了义旗替天行道,打富济贫。实则是反骨不轻,狼子野心。如此操弄,与行西王母诏筹之事又有何异?”几人听罢捋须大笑。
刘钦又持壶续茶道:“依三贼这惯常禀性,今晚必会重来蛤蟆寨。虽敌众我寡,我等也绝不敢爱身避死。由县尉纠集各乡游缴,事先藏匿于庙西出口,我便领这寺内兵丁,一早伏在南北通道的芦苇荡内,一俟匪寇入伏南门,你我便来个瓮中捉鳖。”
县丞邓晔系南乡郡析人,智聪胆大性子直,一听这话便摆手施礼:“敌我悬殊,狗急跳墙,一县之主怎能去上前拼死?晔虽不才,愿以死报国,竭尽所能誓除匪患,以安民心。”
此番一去生死难料,二人一时争执不下。小刘秀忽地跳下石几,学那蛤蟆在地上蹦跶了两下,又回头问母亲道:“阿母,阿翁说的是蛤蟆寨么?”樊夫人点头称是,小刘秀便小嘴嘟囔道:“俺还要吃老仙的石蜜糖糖。”
樊夫人听儿子这话便抿嘴笑道:“文叔这是有了记性。那是去冬腊月初来南顿,郎君与充兰他们去了汝南交接公文,余我等七人见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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