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朝露溘至(3/4)
见主官忙肃礼让行。
甄丰带兵遂一路狂奔,待争先闯入署庐堂间时,适逢籍武正欲与一人举杯痛饮。甄丰见状,疾挥剑上挑,将籍武漆杯斩落案下。众人拥前挥刀欲拿,却见那对饮之人狂笑三声遂仰脖咽下,须臾又抽出宝剑陡刺籍武……甄寻见状挥剑直砍,只听那人惨叫一声,右臂便生生被斩落下来,鲜血溅得籍武一脸一身……
众羽林郎遂一拥而上,将此二人捆绑个结实。只听那人破口大骂狱丞道:“阉贼籍武,屡弑皇子,欺君罔上,罪不容诛!我朱诩便是埋尸地下,变厉鬼魍魉,也定追索尔于幽冥都域……”押解的羽林正要推他过槛前行,哪知还未走上几步,那人便脖胫一歪瘫软地上,遂七窍出血,毒发身亡。
一行人将疑犯押至北阙暴室,甄丰、廷尉与御史司官对宦官籍武实施了突审,方知那对酌之人乃沛郡朱诩,原为大司马董贤的长史。只因上官董贤自戕后棺椁被掘,有仵作验尸后又抛于狱中,朱诩不忍见主官露尸于野,便弹劾自己辞去长史,与董贤买了棺材寿衣方收殓安葬。
甄丰正哀叹朱诩有义有节,不料廷尉梁相却捋须笑道:“初看朱诩此举为昭仪复仇,今日若不东窗事发,朱诩焉知那董昭仪受了暗算,焉知那剥皮的幼猴换了太子?董贤与二宫本沆瀣一气,可知这朱诩实西宫死士,以慷慨之辞布下烟幕,实为隐匿金主耳!”
梁相又亲鞠了狱丞籍武,方知董昭仪于产房诞下龙子后,便被那稳婆义姝在尿桶中溺毙,又随手交与椒房长御后,便把剥皮的幼猴呈出观览。籍武在长御手中接过死婴,便趁着夜色埋尸在一棵千年的皂角树下。梁相得听此言心中暗喜,遂命有司押解籍武趋椒风指认。
籍武被押送到椒风宫中,有几多仵作便在后花园的皂角树下,果真挖出了一包污秽的东西。待摊开来看,皇子的尸身已高度腐烂,零零碎碎所剩无几,只留下两节绀紫的手指还算完备。其上指甲尚能发出瓷釉的光来,向有司诉说着天大的冤屈……
当这两节绀紫的手指置放盘中,又周周正正地敷于东宫的龙案之上时,太皇太后只挑角儿瞧看了一眼,倏然间便龙杖坠地,雾锁帘笼。
待稍息一忽,太皇太后方于案前沾拭涕泪,感慨道:“粉黛三千,乌发凝雪恨;佳丽争贵,朝奉帝王尊。说甚么情意深深爱意真,尻尾之下埋王孙;君莫笑白发首送黑发人,汉阼断子又绝孙。大浪淘沙千秋客,最毒莫过妇人心……”
王莽、梁相及甄丰父子疾伏拜地上,闭目垂泪。太皇太后揩过泪痕,脸色便陡然峻肃道:“宣她二人——进殿吧!”长御女官便于陛角宏声高唱:“宣——北、桂二宫入宫觐见!”殿外又经谒者传呼,只喝茶功夫,北、桂二宫便在虎贲郎卫的押送下趋入殿内。二人于玉阶之前疾行肃拜,见宫内长御并未答谢,骤起的珠汗,便刹那间顺着颊面拉拉而流。
“还愣着何干,跪下吧——”听得长御轻下玉阶又小声提点,北、桂二宫忙屈膝跪了下来。太皇太后不屑一顾,遂背过身去诘问道:“椒房长御可曾带到?”虎贲中郎将忙揖礼禀道:“回禀太后,桂宫长御今早暴毙,已埋尸北门万人坑中。”北、桂二宫一听这话,皆心惊胆战地埋下首去。
“这就怪了。”太皇太后折过身来,怒目直视傅皇后道:“椒房长御贵同侍中,无有厚葬倒也罢了,如今却抛尸万人坑中。如此狠毒,尔的良心被狗吃了?一国之母慈德昭彰,曾几何始,便也学会这灭口之术了……”
傅皇后一听顿觉委屈,便清泪无声自流道:“孙媳若说毫不知情,便是自己也不相信;若说孙媳恶意伤人,纵点天灯也是不服!”太皇太后见她硬杠,不由垂眉哑声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不吭声,谁也没把你当哑巴,既已沾了这锅腥汤,就莫说自己是贤善之人。”
“母后——”赵皇后一听坐不住了,便莺声燕语涕泪道:“这话里话外的——俱剑指一人呢!如此说来,我不背锅也不行了。息妇这一百二十的小身板儿,连个小风都经受不起,莫说暴室那酷刑了。我招——我招了还不成么?可我飞燕从不害人,真害的也绝非甚么好人。便说那椒风董妹妹吧,大行皇帝痿痹绝嗣,东西二宫人人皆知,偏偏她椒风就怀了身孕……啧啧啧!”说罢掩面诡谲一笑,又故作替天抹泪道:“说得我都不好意思。这大汉的江山哪,察无动用一刀一枪便换了宗庙,你说——我是心急呢,还是不心急?”
一番话说得众人无言以对。不料赵皇后正自鸣得意之时,忽听背后“呵呵”大笑,回头一睨,又是甄寻,便撇嘴一笑揶揄道:“甄公子曾于椒风做过门将,个中秘史自然悉知,若由廷尉过堂亲鞫,奸人自会拨云见日。”
“孝成娘娘,此言差矣。”甄寻以膝行至赵后身边,遂一本正经兜圈道:“小的曾亲口承诺孝成娘娘,定将那籍武提头来见,也好三宝殿上讨杯酒喝。娘娘却说,若无食言,任君刁蛮。您乃我朝万金之躯,哪能说这肖小之语?孰知娘娘又多留了一手,半路杀出个朱诩来……籍武如今在我手中,娘娘切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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