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戡凶定乱(3/4)
,不想里头传出一语,“公主小憩,敬请候命。”气得那谒者跳脚大骂:“太后懿诏,尔敢不尊?欺君罔上,可是要人头落地的……”说罢就笼袖去跺脚取暖。
里头丫鬟性子也倔,便偏头插腰回奉道:“哪个有眼无珠的,公主府内也敢造次,不怕犯颜诛了尔九族?”谒者这下腿软了,不是破胆,是真冷哇!另一谒者便放下圈盘去笼嘴吹暖,语气近乎哀求道:“你这丫头不地道,外头冷得跟猴儿球样,再不往里通报一声,翁翁可要硬闯了!”
这下里头听懂了,“吱扭”一声,三门洞开,吓得谒者猛一趔趄,睨目一观,登时傻眼……二堂之内明光烛照,金碧辉煌的,前有家奴持棒冷视,后有命妇两厢环护。但见敬武正襟危坐,华冠丽服,却是恭候多时了。
二谒者单眼冷睃过去,见公主身着五重华服,外披鹅黄暖色的裘袍,脚蹬綦履,五色文绶。有一肤皮凝脂的宫婢,正为敬武绾发之即,又顺带插入了一支流金溢彩的黄金步摇……
端盘的谒者腿脚发软,正欲屈身参拜下去,却猛遭后者飞来一脚……后来的谒者手持策书,不慌不忙地抖开道:“策书已至,公主接旨——”不料还未抻展停当,便被一老仆伸手夺去,且交于公主回叱道:“人大、心大、手更大,可知这里什么地儿?回头跟王莽复命一声,就说那帮臣子的钧命,公主府内概不奉从!”
敬武侧目浏了一遍,脸色就已变得铁青,遂将那策书掷于炉内,起身甩袖怒斥道:“权臣矫诏,无父无君!我嫂嫂一向淑质贞亮、手滑心慈,怎会出此不道懿旨?倒要进宫去面呈嫂嫂,若要妹死,我决无怨言!”
谒者听了却笼手靠柱,嗤鼻冷呵,“既奉上谕,怎可妄言?公主初嫁张安世曾孙、富平侯张临为妻室;张临亡后再走赵钦;赵钦死后又改嫁那高阳侯薛宣;薛宣薨殂又淫乱其子,母子相奸,违逆人伦!至如上烝下报,同飞禽走兽又有何异?”
“掌嘴!”那老仆上前挥掌欲打,却被公主疾命呵回。敬武运袖两眸盈泪,牙关一咬激愤道:“诬我清白,何人可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时至今日,恐难再见嫂嫂之面。刘氏孤弱,王家擅权,排挤宗室,祸国殃民!且嫂嫂怎会赐药与妹,披露挑开闺门糗事,而要忍心杀掉我呢?”
那谒者见敬武如此嘴硬,便从袖中曳出个卷简,亮于公主面前道:“若无实据,量也无招!此乃薛况狱中供状,白底黑字,昭昭在目。公主与继子淫乱无度,罔顾人伦,又伙同王立及中山一干酿吕宽案,威逼四辅,颠覆朝廷,不死——不足以平民愤矣!”
“屈打成招,不白奇冤!”公主对谒者怒斥了一番,就扭过身去沾拭珠泪,又轻曳裘袍,于堂外廊前漫步蹀躞……世间所有的繁华与喧嚣,于眼前已变得荒芜而冰冷。手边的雪花轻舞飞扬,亦如漫天饮恨的精灵,呻吟、聚拢而逐成人形……
似见有人被凌空吊起,乱发拂面,腿已折断,一身破烂的赭衣之上涂满了血污……那囚犯于乱发缝中窥见公主惊悚近前,不由痛苦地呜咽了一声“阿母”,就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股血沫儿顺嘴角沥出,筋筋弹弹,悄然滑落于雪地之上……
敬武去撩他乱发轻声低唤:“况儿,是况儿么?”但见那人青面低垂,躯体僵硬已再无生息。公主心疼,便放声大哭,不顾旁人伸臂阻拦,飞身向继子扑了过去……
待众人将她挽扶而起,嘶哑的呼唤已转为凄厉。漫天的雪絮无情地飘落,化作梨雨打湿了青衣。梦断情肠,何处话凄凉……
敬武怔怔地向堂内走去,于神龛案前凝视须臾,疾双膝跪地,又双手加额举至眉间,念念有词地伏拜了下去……一拜三叩首,三拜九叩头……俟张起面来,痛不欲生,便接过谒者呈来的玉卮,仰面尽饮这世间孽愁……
爬抚家国,泪恨落拓。千里沃野披缟素,万里海疆奏挽歌。离怨千重何处去,东出水天共一色……
而北原的延陵庄重肃穆,草木萋萋,冰雪卧坡。班婕妤日复一日独对青灯,形同槁木,身觉浮云无所著,心同止水有何情。偶尔回首往间事,诗赋凄婉流悲声。而那从无干涸的泪痕,哀怨的诗赋,就这么于原上延陵的荒野中,让人心痛了诸多年……
本欲无心踏红尘,然京里的讯息,国朝的冗事,尤其是关乎王莽的消息,不经意间就从原碧那薄唇里滔滔流出,给你添油加醋地灌进耳去。于这个原碧,是又爱又恨。人家本已割舍了情丝,刮骨疗伤的,你又绘声绘色前去撩拨,哪里不痒挠哪里……臂如王莽四子王临了,娶了刘歆的小女了,或是过年皇帝大婚,王嬿入闱中宫了云云。
而让班姬最头疼的,莫过于静园的泼血门案了。此案一出,国朝震怒,一连诛杀了上百的臣僚。幼帝的母家、王莽的亲家都横遭夷族,便是王宇也无有放过。又听闻箕子被大小朝臣内厉于庙堂,开批斗会,兹事体大。这手心手背皆是肉哇,又夹于这局势不明的罅隙里,真叫一失心的妇人锥心刺骨,如坐针毡……
青灯不点,旧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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