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战车逆位(1/2)
诸位尽可闭眼想象:在广袤无际的原野上,一弯不起眼的溪流顺着虫鸣向远方绵延,它的水流在白天清澈见底,夜晚却呈现出一种与周遭截然不同的墨蓝色,此时一叶扁舟正泛起一圆烛火顺流而下。
而倘若我们将想象中的虫鸣换做此起彼伏的异兽嚎叫、溪流换做逼仄狭窄的黑暗隧道、扁舟换做吱吱呀呀的电动轨道车,另一番情景便展现在了我们眼前。
车子偶有颠簸,大致平稳。
像这样,陈曦轻柔地将灵鼬搂在怀里,怀中男孩睡得正酣,女孩默数着男孩打了几声呼噜,又皱了几次眉。她畅想着未来——他们二人走上地表,再由男孩亲手播撒下第一颗麦种。
身后几声变异体的嚎叫惊醒了她的美梦。
潮湿的枕木成群结队从车毂下掠过,轨道车驶过的每一段隧道都在数秒后再次陷入黑暗,而这吐息阴风的黑暗好比一条拥有滔天食欲的巨蟒,向前追逐,向前吞噬一切,她好怕。
“有一次我在表演杂技的时候让小刀戳到了,嗯...大概是肩膀这里吧,还有头顶那块!那天表演结束了,我们赚了不少钱,妈妈给我唱了一首歌,我听着那首歌,什么也不怕了!”灵鼬的话语在陈曦耳畔回荡。
那是某一天傍晚,女孩的肚子还未隆起,她祈祷着父亲今晚会在某个寡妇家过夜,她害怕自己纤细的骨头会在某次殴打中发出树枝折断的脆响。
男孩在那天为她讲述了一个关于勇敢的故事,他展示了自己肩膀的疤痕以及头皮上针线缝合的痕迹,临别之际,他唱下那首歌谣。
“小孩小孩,快快长大...”
跟随着记忆中灵鼬的歌声,女孩低头,曼声唱道:“小孩小孩,快快长大。”
当年站长将她买下的理由很简单,她像一株睡莲,仿佛永远长不大,声音呢,像夜莺。
女孩笑着:“眉毛弯弯,眼睛亮亮。”
在她求生不得之际,那束光照进了她破碎的人生,于是一切悲剧变得平凡。她的指尖抚过男孩的面庞,灵鼬,她的小小英雄。
头顶开裂的混凝土正巧渗下几滴冰水,噼里啪啦洒了一阵,像是下着雨,陈曦抹了抹湿漉漉的鼻尖,再次充满决心与勇气。
陈曦得继续绷紧神经,在灵鼬睡醒前她不能放松,期间一只钻破墙壁的食腐蠕虫将她吓了一跳,那呈螺旋线排布的利齿徐徐蠕动着,腥臭无比的绿色粘液险些滴在她的脸上,她没有哭。
直到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带来碎石特有的尘土气味,陈曦拉下手刹,车轮与轨道摩擦着,发出叛逆的尖啸,橘红色火花则顺着切面处滋滋抛洒。
这一过程持续了足足半分钟,而当这头暴躁的钢铁野兽停下来后,它匍匐在破碎的月台旁,温顺好似驮牛。
这是一处废弃的据点,从围绕着联络通道的简易防御工事便可以看出一二。
“嗯...到站了嘛?”灵鼬伸个懒腰,他睡得这么舒服还是头一回。
陈曦摇摇头,聚精会神端详地图:“没有呢,地图上的话...竞技场站...算啦,总之到那里的话应该会有大人来接我们吧。”
话说完,陈曦先后松开左右手,狗叔的藏宝图缩成一卷。
“当然!他们还会为我们准备糖果!老鼠味的糖果,骨头味的糖果,还有蘑菇味蚯蚓味的!”灵鼬拍拍胸脯,隐隐透露自豪。
“对了,上次给你的糖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灵鼬搓搓双手,紧张兮兮。
“哦?”愣了愣,陈曦后知后觉,“很好吃呢。”
于灵鼬而言,这是最高的嘉奖。
女孩手里子弹壳打火机“叮”一声发出脆响,她一手攥紧它的底座,另一手护住火苗,男孩不知何时已经跳下车来,耳听八方。
从碎石瓦砾中钻出的是离群的老鼠,从枯骨上爬过的是多足的小虫。
女孩打火机擎着,踮脚慢步,尝试几番,她终于将废弃的篝火点燃。
三张露营床围绕篝火南一北二,它们皆是从某辆列车上拆下的座椅。与南面那张完整的露营床相比,北面两张床可谓磨损严重,无论是那裸露在外的弹簧,还是几乎烂成布条的座套。
其中一张床上甚至横陈着一具完整尸骨,尸骨上盖有数十张老鼠皮缝成的被褥。
对此,“见”多识广的灵鼬算是见怪不怪,陈曦则攥紧他的右手,一言不发。
灵鼬确信他包裹中的盖革计数器完好无损,它目前为止仍保持着宝贵的缄默,这里是个远离辐射的好地方,瘆人是瘆人了点儿,稍作休整倒也不碍事。
陈曦捡起不远处的行军锅,她看到锅沿处覆着一层蜡也似的黄色油渍,大概是煮过动物脂肪一类的东西。整只小锅摇起来淅沥咣当,陈曦将锅里杂物倒掉,不过见识有限的她只觉得这些枯骨甚是诡异,不像老鼠的,也不像其他一些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