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舅舅来了(1/3)
太阳都升到顶了，不知为何城门还紧闭着。
皋兰门前挤满了准备进城的百姓。
住在城南井儿街的菜农金应龙也挤在人群中，今天来不是为了卖菜，而是进城找医生抓药，自己的小女儿天姑生病了。
千盼万盼，城门终于缓缓打开，焦急的人们拎起东西就跑，城内突然冲出两支马队，人们又吓得往旁边躲，一时间乱作一团。
紧接着城内人声鼎沸，士兵的吆喝声，大人小孩的哭喊声，像是炸开锅一样。人群像潮水一样从城门涌了出来。
这些人都是从南方来的移民，本来是要迁往甘州，前方在打仗，便困在兰州城。
整整一个时辰移民才全部出城。后面是一名骑马的军官，正是兰州卫指挥同知汪成龙，现下指挥使在外带兵打仗，由他坐镇兰州。
汪同知喝道：各守卫听令，自今日起全城戒严，没有卫府的命令，任何人等不得进出。
守城的士兵立即堵在门口。
戒严，完蛋了，这怎么进去找医生。
士兵依着皋兰山纵马围成一个大大的包围圈。
汪同知立在圈外，大声喊：从今天起所有移民都暂时住在这里，你们各自在山下找些柴草搭个窝棚，吃饭饮水由官府供应，放心，兰州卫一定会安顿好大家。
然后转头向士兵喝道：有擅动者，擅闯者，寻衅滋事不听指挥者，格杀。
众移民神色慌张，在原地待了一会，陆续走到山脚下寻找搭窝棚的材料，年轻力壮的首先抢夺树木，年老的捡拾柴草。
没多久皋兰山下但凡是能放倒的树木树枝全让拖走了，柴草就更不用说，一扫而光，有胆子大的几个甚至跑到半山腰，打算扒了五泉寺的砖石木料，吓得和尚们大呼小叫，引来官兵挥刀把几个小伙子赶下山。
这五泉寺，是兰州本地的名寺，寺庙的和尚都站在山坡上，好奇观望混乱的人群，眼睁睁看着山下的园林变成一片白地。
抢到材料多的搭了个大棚子，抢到少的只能搭个比狗窝大不了多少的窝，更有年老体弱的只捡回来些柴草，铺在地上算是个住处。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消息也越传越多。
有一姓张的小伙说他兄弟这几天被官府征用，往西门外拉死人，听说是因为瘟疫。
旁边一位老猎户接话：对对对，今天早上我在西门看到有好几辆马车出城，官兵不让靠近，远远看上面都是草席卷。
大家从刚开始的看热闹恐慌起来，什么瘟疫这么厉害。
老金的邻居石大哥道：听药铺的伙计说有可能是打摆子，但是这个病以前也传过，没听说有多厉害啊。
小张摆摆手：这你就不懂了，我们本地的打摆子不要紧，这次可是从南方来的，一沾上就没命。
旁边几位前些年从南方移过来的不高兴了，尤其是一个穿着落魄的小伙：胡说什么呢，这个病哪都有，怎么能怪到我们南方人头上，要不是我们来，你们兰县还是荒地，人还是野人呢。
小张呛道：我们在兰州活几百年，怎么成了野人，兰州这么差你们跑来干什么。
那南方人笑道：张二，别兰州兰州了，那是前朝的事情，现在是兰县。你这么讨厌我们南方人，有本事把你老婆休了去。
张二在家排行老二，所以大家管他叫张二哥，有些人自认被他大几岁，就直呼张二了。
大家伙笑的更厉害了。
张二哥的老婆是南方人，长得漂亮性格泼辣，他一直当宝贝一样捧着呢。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老婆休了。
朝廷为了让移民尽快安定下来，鼓励他们和本地居民通婚，移民们也希望能有个依靠，所以对这个政策很拥护，很多家庭都是南北两方组合的。
张二哥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说不出话，那南方人看他这样更是得意：你以为我们喜欢来这个破地方吗，要不是朝廷硬逼鬼才愿意呢。
这话说完旁边没声音了，没人敢接他的话，移民实边是国策，有敢非议那是杀头的罪过。
有官兵过来：吵吵什么呢，走开，走开。
南方小哥吓得是面如土色，心里害怕，跑却不敢。但士兵没冲他来，而是把大家从城门前赶开，押着几个犯人从城门出来，后面跟着刀斧手。
这没时没节的杀的哪门子人。那几个短命鬼穿着打扮也不像犯人，一个个垂头丧气，要不是士兵拖着连路都走不动。
老金发现自己的好兄弟李酒鬼也在里面，昨天女儿发烧，他去找酒鬼，李大嫂说让抓走治瘟疫了，现在却让提到这个地方。
众人议论纷纷：那是城西不见钱就不睁眼的王大夫，那不是南城根的酒鬼吗，唉唉唉，你看那不是药铺和棺材铺一起开的陈大夫吗，给县太爷送大力丸的老刘也在，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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