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迟约(1/3)
我本不想让父亲知道这些。
但日复一日的搪塞显然已经令父亲不悦,如果迟迟没有新的进展,父亲怕是会失去耐性,放弃从“宁敞”着手蚕食织造宁家,直接对宁府图谋。
我选择透露宁敞对自己的改观,并向父亲表明已经初步取得宁敞的信任,联姻笼络大计可成。
只有这样,父亲才会觉得宁敞还有利用价值,而这也是自己守护宁敞的方式。
最初,和宁敞相看两厌时,故意加深她的嫌恶,疏远她,拖延任务的时限,是一种守护;如今,借着“利用”的由头赢得父亲的信任,让他暂时不动宁府也是一种守护。
能护一时是一时,自己阻止不了父亲大人的野心,也无法背叛父亲,陷林家于不义,但至少在宁敞真的失去家人的时候,自己可以伴其左右,护她周全。
就算宁敞知道了自己在这场阴谋中扮演的并不单纯的角色,自己也会用一切去弥补,换取她的原谅。
渐渐地,父亲不再过问自己和宁敞的近况,能否与宁府结为姻亲父亲好像也没有那么在意了。
父亲说“宁远为人刚直有余,但未免太过守成,迂腐,不知变通。简直就是冥顽不灵。
就算结为亲家,他也不会徇私答应更换队伍,更不会改变朝廷政见。
像他那样的人,或许是朝廷中的一股清流,但已经在暗中阻碍了太多人的利益,树敌无数,自掘坟墓而不知了。
他注定为自己的刚直不折而葬送。
我们不动手,也会有其他人”
自那时起,我就清楚地知道父亲无需再等待宁远松口,他已经给过那个人机会,现在他已经失去耐性,决定主动出击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父亲大人拔掉宁府这枚眼中钉是迟早的事,只是宁愿屈从于现实的温暖,贪恋那无尽的满天星和绵绵不绝的槐园时光,所以选择逃避面对这一切。
自己在短刃上的刻字让父亲了悟自己的伪装和欺骗,他知道自己对宁敞存了私心,可能不利于计划的进行,于是彻底放弃了“宁敞”这条线,暗中密谋,并对自己保密,让自己还以为已经掌控了大局。
父亲才是最精明的那个,一方面,向自己隐瞒,装作不知道一切,让自己继续利用宁敞,另一方面,早就布局好了颠覆宁府的行动,还刻意在行动那天支开了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早就约了宁敞那天一起去兵器府挑拣运输装备,恐怕待自己回过神来,宁府已经无人幸免了。
如果真是那样……
林恣不敢再想下去。
想不到,这把短刃,或者追溯到更久之前自己劝宁敞参加琴艺大赛的建议,会成为加剧父亲采取灭门行动的导火索。
林起衡知道林恣看到那柄短刃就会联想出个大概,不如自己说出来:“如你所料,我早就发现了你的秘密,也猜到你打算暗中保护宁敞,甚至在关键时刻舍弃林家,解救她,带她离开。
行动那天宁敞是去赴你的约这我都知道。
之所以没有半路截下她,和宁府众人一同处置都是在顾忌你。我知道你很在意她。
我已经让她多活了这些日子,你还不知足吗?”
林恣反笑:“真的顾忌我的感受,你就不该动宁府,更不该对她起杀心。说什么‘孤身绝念,诛逆反心’,你还不是为了一己私欲。”
“你真的以为,区区一张曲谱就能将盘根错节、根系深重的偌大织造宁府以谋逆罪名毁于一旦吗?
兵器府只效命于这天下之主,即当今圣上。
皇帝想要扩张兵器府,制衡朝廷诸方势力,不便出面,全权委托为父代为处理。
我不可能将圣意完全透露给宁远,这只会打草惊蛇,如果诸侯勾结,只会引起更大的动乱。
好言相劝他不听,只能出此下策。
你那柄短刃上的刻字指向的是一张曲谱,而那曲谱最终送入宫中,恰逢安史之乱,朝廷百废待兴,急需树立法纪,你只是给我治罪宁府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名义罢了。
这些,皇帝都是默许了的。事后,自然也不会深究。”
自己的儿子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林起衡觉得只有告诉林恣实情,才能让他为大局考虑。
林恣惊愕于事情的真相。
但是这一切好像并不是无迹可循。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兵器府直属军机处,上达圣听,行监察之权,必要时可以先斩后奏。
他早该想到的,仅凭父亲一人的力量,纵使多年筹谋,集结权势,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将宁府连根拔起。
如果不是得到了陛下的应允,如果不是皇帝在背后操纵一切,推波助澜,父亲没那么容易除掉自己的头号政敌。
林恣知道,父亲只是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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