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相谈甚欢,相去甚远(求鲜花!求评价票!)(1/2)
张灵渊和俞亦秀谈了许多话,大多是书房内那些古籍。
俞亦秀惊讶地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这人都接得上话,还能够加以延伸,引到当今的时事上来。
和这人说话,只觉得自己懂得实在还太少太少。
而俞亦秀明白,自己并非是在读万卷书上比不过他,而是在行万里路上和他差了太多太多。
俞亦秀低头思索时,张灵渊已经起身。
他信步打量着俞亦秀的书房,见地上铺开一张极大的华夏地图,好似秋海棠叶的疆域内,每一处地方都标着密密麻麻的小注。
张灵渊看着黑龙江,底下极小极小的小字写着“白山黑水、地广人稀”。
底下又写着“粘豆包、地三鲜,松花江里的鱼最好,三花是鳊花、鳌花和吉花,五罗是哲罗、法罗、雅罗、胡罗和铜罗”。
看罢,张灵渊笑道:“俞先生吃过松花江里的鱼吗?”
“没有。”俞亦秀遗憾摇头,“只在书里看过。”
“那先生知道松花江捕鱼是怎么捕的吗?”
“依稀听说是在冬天里,把冰面凿一个大口子,从口子里头下网,把鱼给捞出来。”
张灵渊微微点头:“这也是俞先生在书里看的?”
俞亦秀笑道:“正是,我们俞姓先人,在前清当官的时候,也有流放到宁古塔的。他在日记里说,那真是个天寒地冻、遍地飘雪的地方,和闽南完全不同。”
说到这里,他微微神往:“我活到现在,四十一年了,从来没见过雪,没见过可以十几尺厚的冰。”
“我倒是见过别人如何凿冰,冰天雪地里,手冻得很冷,过一阵儿,又泛起热来,热中带着痒。不好好保护,很快就会生出冻疮来。”
张灵渊说这话时,认真看着俞亦秀:“闽南当然不会有雪,但只要再往北走走,一年三百六十五,总有一天会下雪的。守着弹丸之地,枯坐小小书斋,一定见不到别处的山川风光。”
俞亦秀认真想了想他的话,点头叹道:“说的没错。”
他也仔细看着张灵渊,只觉得这个人相貌、气度、衣着、谈吐都很不凡,从不对外人有所好奇的他也不由生起探究之情:“张先生是做什么的?”
“生意人,做点小买卖,看见合适的产业,就投资投资;看见合适的人,就提携提携。”
俞亦秀微微点头。
“那么先生是来和俞姓三寨谈生意的?不巧我在这方面并不在行,好多年足不出户了,怕是没法和先生洽谈。寨子里有个姓吴的兄弟,叫吴达,排行老七,这些年寨子内外的事,都是他来管。”
说到这里,他对着外边倾耳一听。
“早晨我听见老七的汽车开出去了,但没听见开回来,想必还在路上呢,他总是有很多事要忙,大约要晚间才回来。”
张灵渊笑着点头:“先生对汽车的声音分辨得这么明白?”
俞亦秀赧然一笑:“有时候不想看书,也懒得再睡觉,就听外头的声音。我们寨子里的领头人叫罗汉,一个罗汉一辆车,不管罗汉本人爱不爱开,一定要有这个配给。”
“汽车声音总是最响亮,起初是无意间听到,后面则是成了习惯,不知怎么就能分辨出来,一听就知道这是老七的车,那是六爷的车……”
说到这里,他才注意到张灵渊一直注视着自己,忙中断了话,心里生出些惭愧。
“让张先生见笑了,我这样百无一用的人,只能窝在这书斋里过活,数着这些无聊的事……”
他其实很少生出惭愧之情,但在这个俊秀青年面前,总是无端端如此。
也许对方什么都好,一看就那么成功,在乱世里混得风生水起,却又不像吴达那样是靠奴颜婢膝换来。
对这种既能独善其身,又可兼济天下的人,他自觉一无是处,实在不能不惭愧。
张灵渊却觉得他是个蛮不错的人,说话很清楚,懂得很多东西,只是用不出来。
无论是环境还是他自己的性格,总归是阻挡了他把所学发挥成所用。
可是只要好好开导,未必没有改变的可能
于是他道:“俞先生读的书多,难道不知道庄子里说过的无用之用吗。”
俞亦秀笑了一声:“我知道,我就是那棵不中用反而保全自己的大树,不敢说高逾千丈,可也是衣食无忧。但是啊……”
张灵渊替他说:“但是庄子只知道用这棵树教导弟子,却从来也没问问那棵树自己开不开心,是不是?”
俞亦秀点头:“知我者,张先生!”
张灵渊还要继续说话时,外头传来汽车声,俞亦秀侧耳倾听,笑道:“这是老七的汽车,他回来了。”
土楼外,的确是吴达的汽车缓缓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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