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1)
陆时瑾轻咳了一声,把僵硬的气氛打破,“咳,我……可以教你识字。”
对上她诧异的目光,他眼神飘忽,“总不能一直这样瞎比划吧,我只是为了少些麻烦。”
她粲然一笑,陆时瑾也被她欢快的情绪所感染。
可视线转移到她身上时,他眸光暗了一瞬,她身上穿的衣服是就寝的中衣,交领处偏低,他看清到了在光线下她的伤痕。
那血色刺目,她似乎经常受伤,伤处只是被潦草处理了,难怪她要拼命的逃离,那根本不是家。
他缓缓的拉起她的衣袖,果然,比陆时瑾心中猜想的还严重,她对此只是默然低着头。
“明日出去买些药,祖母今日送你的礼物有上好的凝脂露祛疤膏,别收着不用。”他叹了口气。
“不怕,都会好的。”
她又掉眼泪了,头埋得太低都把眼泪落被褥上了。
“委屈了就老是哭,难看死了,又解决不了问题。”他这么边用手给她撇去泪水边道。
她哭过之后眼睛红红的,鼻子一抽一抽的,好像小兔子,并没有很难看。
陆满满在秦家时很少哭,尤其在娘走之后,她基本没再哭过。
可来了陆家,她就很轻易就湿了眼眶,或许这种感觉用委屈更合适。
她会委屈了,因她被人关心了,被心疼了,因她的遭遇而心疼她。
她吃了热的饭菜,睡在温暖的大屋子里,从地狱来到了天堂,她贪恋这的温暖,她既委屈又害怕。
委屈自己的遭遇,害怕再次回到那里去。
她一次次的回想,早已过去的事,心中反而比经历时更痛苦,像在一遍遍舔舐伤口的兽,真是脆弱,明明那么疼痛,可根本无法忘怀。
她在夜里辗转难眠,陆时瑾也没睡着,他缓缓开口:“还没睡着吗?我给你讲个故事,让你能快些睡。”
“一片很大的园里,开满了许多丛鲜艳的花,这其中有一只被花香吸引来的蝴蝶,它的翅膀是蓝白色的,扑棱扑棱的耀眼极了。”
“园子的主人,一个小孩童看到它喜欢极了,想摸一摸它的翅膀,可是蝴蝶不让他碰到,一眨眼就飞了。”
“他顺着蝴蝶飞走的方向找了许久,在他累得停下打算放弃时,那只蝶竟落在了他的肩上,他如愿得以轻触那花一般的翅膀……”
他知道这故事定然无趣得很,可她竟不知何时睡着了,轻轻打着呼。
他这才松了口气,他胸口犯疼了,那怕抽气都难受得紧,但一直忍着,此时才缓缓坐起来,捂着胸口不住的咳嗽。
那深如骨髓的痛蔓延了全身,他紧蹙眉,不一会身上就汗涔涔的。
哪怕这样的痛,他早如家常便饭,但每每一痛起来,便如一次次撕裂皮肉骨髓一般疼痛难忍。
他探出手,曲指敲了敲窗。随后守夜的丫鬟端着药进来。
他轻手轻脚的爬下了床榻,到屏风后的小榻上喝下止痛药,怕自己的病反复,会吵了那小丫头的好眠,索性就睡榻上了。
翌日,他们早早便出了门,陆府地处宣州城西,坐上马车行了一段路,才陆续听到些嘈杂的人声。
她是第一次坐马车,里面比她想象的要宽敞,绸布厚厚铺垫在马车内。
马车最初行驶时的颠簸让她不太适应,手紧紧抓住了坐垫上的绸布,确认不会摔下去,才渐渐的适应下来。
她与陆时瑾之间隔了些距离,他枕着软榻始终闭目养神,马车行进繁华的街市。
她微掀起车帘看到了沿街的商贩,香气四溢的吃食,吆喝声车马声交杂却并不刺耳,她甚至心生向往。
但马车始终未停,她只得悻悻收回期待,目光却久久望着街道不舍得收回。
令人眼花缭乱的街景自眼前而过,马车终于停下了,她轻轻戳了戳还闭着眼的陆时瑾。
他眼含困意,似是没睡好。
被她叫醒后陆时瑾茫然的看了看周围,咳了一阵,唇色微白。
春枝掀起轿帘,“少爷少夫人,盈春坊到了。”
陆时瑾仿佛走一步都会倒,自己被人扶着下轿,倒是回过头站在车下伸手作势要扶她。
他的手递在她面前,见此情形,下人们都没敢动作,她总不能拂了他的面子,便把手放了上去。
她两步下了轿,见他并无吃力,这才松了口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