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1)
他们走的慢,大致走了两条街巷。
各种新奇的玩意他们都凑上去看,杂耍,舞乐,皮影戏各种都充斥在白日的街上。
她乐滋滋的走在前面,想买啥陆时瑾就默默掏钱包付钱。
陆时瑾表面波澜不惊,实际上他从没玩过或看过这些,记事起就出过几次门,几次都是随祖母到山上礼佛。
陆满满与他都是第一次逛街,新奇的玩意儿实在有趣,他在心里暗想,一定要养好身体,多出门玩,宅院外的天地简直让他豁然开朗。
在茶楼听完评书戏文,天已然黑了,街上没了白日的拥挤。
一轮弯月高挂在夜里,凉风习习。
打算沿街散步消食的两人骤然听到几声惊响,抬头一看,漫天炸开一片片烟火,路人的惊叹声此刻都不觉嘈杂了。
直冲云霄的光芒,让陆满满想起了她娘,她娘那时眼中的憧憬的美好如今她见到了。
若是此时娘还在就好了,她多想和娘一起看漫天绚烂的烟火。
她眼前一黑,一抹布料遮在她眼前,是陆时瑾用袖子擦拭着她的泪水。
她恸然大哭,扑进陆时瑾怀里,就暂且借一下他的衣服吧,她不敢看烟火了。
人群还是嘈杂的,热闹的,没人注意他们,在这微凉的夜风里,她所有的情绪找到了发泄口,猛的倾泻而出。
负面情绪淹没她,所有防线彻底崩塌,她此刻比陆时瑾更像是一个病了多年的人。
上了马车她依旧难以停止心里的悲痛,太累太痛了,不知何时就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陆时瑾眼底发青的坐在床榻前。
见她醒了,陆时瑾忙叫大夫进来。
“少夫人她心气郁结,情绪突然决堤而出,引发高热,伤了肝气,这几日要多休息,按方吃药,切忌生气。”大夫摸摸胡子,写好药方便离开了。
“你吓死我了,看了烟火之后你就一直哭,后面晕过去了还发了一夜的高热。”陆时瑾猛的把她抱在怀里,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还好你醒了,祖母都快骂死我了。”他拧了帕子给陆满满擦汗。
她只是倚靠着床榻,呼出了一口浊气。
她记事起就没做过梦,或是说她一直都没睡过好觉,哪怕来陆家的这几天她睡了好觉都没能做梦,也都不记得梦。
她甚至猜想为什么娘亲从不肯入她的梦,自己想再见她一面都没法子。
昨晚昏睡过去后,她却破天荒的一直在梦里,梦到了娘,梦到了弟弟。
第一个梦是美梦,娘和弟弟和她幸福的生活,是她一直求不来的梦。
第二个梦是很坏很坏的梦,梦里自己又回到了秦家,梦里娘被他们活活打死,弟弟一直哭一直哭,哭得她心疼,她被打骂,被丢进井里,好冷。
……
梦境像巨兽吞噬着她,她一次次哭喊,难过得快死过去,直到最后她听到了陆时瑾的声音。
遥远的声音把她从深渊里拽出来,她要活着,她还有在乎的人。
她堆积如山的痛苦侵袭了自己,但这痛苦定是要消散了,她离开秦家了,她不会困在过去。
娘亲在天有灵定不愿看她活在苦痛中。
她闭眼躺了许久,陆时瑾默默的守着她。
再次醒过来时,老夫人坐在了床榻边,她眸光湿润,闪着泪光,轻轻的摩挲着陆满满的手。
“好孩子,你可算醒了,下次不看烟火了,瞧把我的满满折腾成了啥样了。”她的手探上陆满满的额头试温。
陆时瑾道:“她许是看烟火想到了过往发生的事,心里积郁成疾了,把难受的情绪都倒干净了就没事了。”
她闻言点了点头,她并不是不喜欢烟火,她一直都期盼着有这一天,亲眼看到烟火的那刻,她心里是欢喜的。
只是她自从娘亲去世后就习惯把自己的情绪都憋着,到如今早已憋成了心病。
她只能宽慰的抚着老夫人的手,有时她会羡慕陆时瑾,有一个温柔慈爱的祖母在身边。
老夫人柔声问她:“身上可还有不适,还晕不晕,热不热。”
她已经没有什么不适了,只有一种漂浮在云端的,轻飘飘的失重感。
她闻言摇头否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