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3)
黎姜注定是要战死在这靖安城了。
四周皆是尸体,每一步踏下便是尸体与鲜血,索性她省着一口气也不爬起来了,免得真断气了没有位置躺。
现在她这个位置就很好,空地很多,勉强能容纳下她的尸体的。
而摔领部队推进城中正步步逼来的穆长渊,他手中那一把长剑比他的人还先一步来到了黎姜面前,因为趴着,所以她能够看的清那垂在她脖颈的一截剑刃,薄而锋利,只稍一下便就能切断她的动脉。
可似乎也没有多怕,她的目光微移开那冷冰冰的剑刃,视线里那整个靖安城里的天色便尽落进了她的眼中,但依旧灰暗毫无一丝阳光透出那浅薄的云层射下来,白撩撩得极为寂寥。
黎姜想这可真不好,失败的好像有些过头了,连这成日里最多余的破阳光也要吝啬一回不予。
可就这样吧,冷便冷些好了,隆冬哪有不冷的,更何况她就快死了!
黎姜闭上眼睛,似做好死亡的准备,而穆长渊的剑却始终没有动一分,她有些不耐这人也太磨叽。
可他却像是知道,也不在耗费时间,眉稍微扬,颇有胜利者的倨傲,冷冰冰的声音询问,“魏妃早先是你的人。”
黎姜叹了口气,能用早先两字,那根本是早已肯定,又何必诛心呢?
那魏妃现在不是已经是他的人了吗?
可真能炫耀。
黎姜正想要讽刺他一句得了便宜卖乖,那穆长渊似乎并不想听,而询问只是为了杀人诛心,他手腕一动,锋利的剑刃便就切断了她的动脉,一下便就截断了她到口的话,呼吸间便就只有腥咸的血气蔓延在嘴里,吐出来会源源不断而不吐出来又会觉得呛人。
但是似乎他的剑浅了那么一寸,黎姜缓缓又睁开了眼睛,思忖穆长渊这人可真够狠的,倒是没有让她轻易好死,也确实印证了他的多年警告。
不过若是废太子洗刷冤屈,那么剑下亡魂便也是他了,的确能理解他的做法。
所以,此间成王败寇,黎姜无话可说。
而穆长渊已经收剑折身,被那一片黑色甲胄的将士们簇拥着离开,最后那片黑色愈来愈远像是靖安城没有被他的数十万铁骑踏破,靖安城的两万将士也没有战死,城里的数十万百姓也不用被殃及池鱼而暂时流离失所。
可是这里从来没有这样的选择,靖安到底是废太子部下的旧臣,注定了是要被新帝穆长渊放弃的,又怎么能够偏安一隅而不被剿灭呢?
所以她还是选择了抵抗,没有和父亲一样做他案板上的肉,任剁任砍后还是要连累靖安城中的百姓,而依照穆长渊那斩草除根的性子,恐怕同靖安军但凡沾亲带故的那可是一个都跑不了,索性都将命都交了出去,至少那些人哪怕改名换姓,也尚有一丝喘息。
可是话说回来,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死呢?
还是什么时候能死呢?
还是什么时候死的呢?
其实这个黎姜也不知道,只是依稀记得曾挨到天色暮晚那大片大片云烧火出来时,在全身的血都留尽了之后,才慢慢闭上了眼睛没有意识的。
但是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似乎是一天还是半月又或许是一年,或许是几年……
反正,她竟是又从一处泥泞里混着许多白骨的土坑里爬了出来,且再次拥有了意识。
虽然除了五官外也是白骨那样,但是血肉竟都干在了骨头上面枯了一层,就像是被晒干了泛红皮又皱巴的干枣,还有那上百年的柳树皮,但是似乎那火烤过没有被吃了的熟肉好像更能贴切些,总之是皱皱的干干的枯萎的那样。
这是黎姜在寻了一方比较清澈的水坑爬近了时看到的,起初也是被吓了很大一跳,不能接受这种僵尸一样的自己,有试图把脑袋倒在水坑里将自己给重新淹死一遍。
但是事与愿违,她掩了挺长时间也似乎没死掉反而吃了一嘴泥,呼吸也是停掉又继续,呛的牙疼,只能选择暂时将头拔出来晾会儿再继续。
可这刚晾了一下更让她吓到的是四周那无边无垠都是雨后泥泞的大片大片戈壁,以及在她周围那漏出来泥土的部分骸骨。
很明显,已经过去了很久。
很明显她似乎是尸变了,而不是成为一个鬼魂。
很明显这里不是靖安城。
黎姜是花费了两天两夜在戈壁滩被晒干了一层不再泥泞后才肯接受自己尸变成僵这一可怖真相的。
而她在接受后便拖着干瘪的不太灵活的僵硬身体,开始在这片丢着散乱骸骨的戈壁滩上找了很久,终于在一根骸骨上面寻到还没有腐朽完的腰牌时,才敢确定这里的一片骸骨都曾是她的部下们。
可是为什么单单她就会尸变成僵呢?
这个问题似乎很是困扰,黎姜想了两个冬天似乎也没有能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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