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晃动的火光之中,但见一个妇人委顿在墙角,而她的上方一摊殷红的血迹四处迸射,那少年眼前一黑,只觉天旋地转,昏倒之际,隐约瞧见李叔和刘大夫抢了上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那少年醒来顿觉周身温软,原是躺在床上,可脑袋仍是隐隐作痛,睁不开眼,迷迷糊糊之中,忽听得一人小声念道:“阿牛啊,你到底何时来找我?怎地又不知去了哪里?...”话音虽轻,可他听入耳中,却犹如一声惊雷,倏地从床上坐起,探身朝房外望去,但见母亲好端端地坐在门口的小木凳上,头上绑着伤布,痴痴呆呆地自言自语。
昨晚他见母亲倒在地上,不明生死,乍逢变故,浑然晕了过去,醒来再见妈妈无恙,自然十分欢庆,虽见母亲神态有些古怪,但顾不得多想便即迎到面前,一把将她抱住,喜极而泣。
那妇人被他紧紧地抱着,脸上神情茫然,竟有些不知所以,抚摸着他头,安慰他道:“你怎么了孩子?”
那少年埋头在她怀里哭泣,听得母亲的询问更增心伤,叫道:“妈!”跟着“呜哇!”一声,纵情大哭,双臂收紧生怕妈妈再离自己而去。
那妇人淡淡一笑,柔声道:“傻孩子,我怎么是你妈妈?”
此言一出,那少年猛地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母亲,兀自涕泪横流,但见她瞧着自己的神情果真如陌生人一般,刚放下的一颗心,又即悬起,直喘泣了半晌,方得开口:“妈!你不认得我了吗?”
那妇人见他不似在说甚么玩笑话,皱着眉头不住往他脸上打量,神色逐渐变得惶恐异常,问道:“我识得你吗?你...你是...?”
那少年抢着道:“我是辰儿啊!李星辰!您不认得我了吗?...是爹爹给取的名,他说我出世的那天满天都是星星,因此给孩儿取了这名字,妈...您当真不认识孩儿了?!”
那妇人拉扯着衣角,喃喃自语:“李...星...辰...?李...星辰...?你叫我妈妈...?你是我的孩子?”
那少年见母亲明知故问,大感诧异,自记事以来,他在家中从不缺食短衣,平日里帮家里做农活,父母也只挑轻便的事情让他做,哪里受过这般冷漠,更何况冷落自己的人却是一向疼爱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日之间,父亲人世不省,母亲突又不认得自己,亲在旁而不得爱,真如天塌下来,不禁骇然,百感交集之中心情难以平复,只斩钉截铁地“嗯!”了一声,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那妇人怔怔地向他脸上望去,忽然似是见到了一件极其可怖的事物一般,伸臂将那少年推倒在地,叫道:“我不识得你!不识得你!不...不识得!...你怎么会在我家里?走!你走!出去!你给我出去!哪里来的野孩子!”站起身来连连跺脚,见那少年仍坐地不动,又叫:“快离开我家!你再不出去我可要打人了!”作势寻找什么东西,要将他赶出家门。
就在这时光线一暗,一个魁梧的汉子走进房来,二话不说便将那少年从地上扶起,拍打衣上的灰尘,那妇人见到这大汉便问:“李哥,这是谁家的孩子?跑到我这儿来胡闹!”李星辰仰头看去原是李叔。
李叔见阿嫂竟连自己的儿子也不相识,霍地一愣,他知大哥的离世对阿嫂的打击属实非同小可,其间缘由还是不必和她解释为妙,以免她再受刺激。当下便撒了个谎,神色十分尴尬,指着那少年道:“张老三家的大儿子嘛!”他为人本分,不善说谎,话刚出口立觉不对,张老三生了五个女儿,哪里有过儿子。那妇人一脸疑惑,正待追问,却见李哥携着那男孩的手腕出了家门,她追到门前呼唤,李哥竟头也不回地带着那男孩在林中隐没。
李星辰三步一回头,泪眼朦胧唯见母亲遥扶屋门望向自己。除父母之外在这世上最为亲近的人自是李叔,虽不知他用意,但右手被他牵着,自也随他而去,并不抗拒。一路上坡,来到一处山坳,溪流潺潺,鸟儿咕咕,一座光秃秃的新坟堆在面前,湿土未干。他在家中不见父亲踪影,此时见到这座坟包,一下子甚么都明白了过来,伤心欲绝之际,蓦地里一股豪气涌上心头,不悲反勇,冷静异常,缓缓地向李叔道:“我爹埋在这里了么?”
李叔叹了口长气,微微点头,原来他和刘大夫赶到大哥家后,李大哥已没了气息,阿嫂殉夫,得亏乡下人家住的是泥墙茅屋,墙面不甚坚硬,才捡回一条性命,他们二人为防阿嫂醒来见到大哥尸身再生变故,于是商量了一会儿,决定连夜将李兄和满是血迹的被褥一起埋了,将墙上的鲜血擦去。忙完天已微明,李叔马不停蹄地将刘大夫送回家去,他怕妻子担心,便又赶回家中将李大哥的不幸和夫人说了,妻子得闻连连叹息,遵嘱多加关照把兄家眷,李叔吃了早饭,便匆匆赶到李大哥家来,却见李星辰坐地哭泣,阿嫂神智不清。
他一夜未眠,脸色憔悴,心力俱疲,说话也没了气力,欲哭无泪地道:“星辰,给你爹磕头。”
李星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他在家中见到母亲时痛哭不已,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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