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场清谈(1/2)
衡梧书院。
衡梧书院的塾堂内,桌椅撤下,团巾坐塌围于地,书院弟子坐于其上。
原来今日由名士王弼主持一场清谈沙龙。自从圣上邀请名士入学堂,这些恣意而行的名士,便开始有了新的作为。
书院弟子齐坐,有的抱着书横卧,有的摇头晃脑吟诵,有的挥毫书写。
钟婷等人走进去,见首座之上,王弼正在与一名士争论。
“最近编著老子的《道德经》,常思其有、无之分,世人常见“有”形,信“有”物,我最近却悟得,这万物生长的根源,在“无”之一字。”
“你的玄学之理虽有其意义,但不能否定兴朝数百年的儒道之说。圣人仔细体察‘无’,‘无’又不可以解释清楚,所以说到‘无’时必定涉及‘有’。”
那名士姓裴,显然与王弼甚是熟络,
“王学士向圣上提出援老入儒的建议,再次大张旗鼓孔孟之道,与各派名士的玄学之思大相径庭,朝堂之争,必成有无之争。”
“朝堂之内,本就见解不同。有无共存,岂非相得益彰?”
那裴学士一拍桌子,引得座下众人都停下手中的事,抬眼望去,
“有挡住了无的视线,万物的根源如何生长?又究竟是有形胜于无形,还是无招胜有招?”
“若都大谈虚无空话,我们自幼修得的孔孟礼教,岂非如现在这般光景?”
钟婷走上前,指着俯地随意而坐的弟子,向王弼作揖而拜,
“旧闻王学士大名,小女钟婷有礼了。”
“哦,是钟老先生的曾孙,老先生的笔墨挥之如干云,王某甚是仰慕。”
寒暄过后,几人俯坐,开始这场清谈之论。
王弼在前侃侃而谈,一身宽袖长袍的官服,颇有几分论道之风,
“近日我重阅《诗经》,独爱上这几句话,北风其凉,雨雪其雱,北风其喈,雨雪其霏。这雱与霏二字,每每想来,如身入其景。各位可知为何?”
“雨雪之景,道不尽凄凉惨淡,谈得是国仇家恨。”
“此诗正如我大晋名士南迁之渡,想来,所有经历过的人,都会感伤那时如雪之霏的迷茫,与风尘其雱的灰暗。”
几位名士纷纷点头,这时,坐在一角的弟子,头束玉冠,面若潘安,他抬起手,一副傲慢之色仿佛视众人如无物,
“所以说,谈国事太过苦大仇深,看似正义凛然,实则若能撑起大晋这片疆土,我们何至于流落建邺?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我倒觉得《诗经》这几句词,最是诗情画意,以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
“久闻谢家有一子,为人性情,恃才傲物,就是你吧?”
“王学士,这位谢玄公子,仗着谢家门楣,在我书院不尊礼教,常以伤春悲秋的情怀寻欢为乐,可不把我们这些书院弟子放在眼里呢!”
谢玄拨弄着两侧长发,张扬于外,
“我看钟姑娘是修行不够。我朝各路名士,本就各执所见,我就算招摇于世,也与钟姑娘无关。”
“不错。桑堪甘香,鸱鸮革响,淳酪养性,钟姑娘的心,难道还不如这桑堪鸱鸮?”
身侧一弟子张天锡与谢公子同样恃才放旷,于是接过话来。
“你!…总之,我大晋礼教延承祖先文化,再恃才狂放,也不能失了分寸!”
几人一番争论后,被王弼制止,
“好了,就谈到这儿吧。钟姑娘出身礼教之家,谢公子才情广博,本就各执一词,此次清谈,正好相互补己之缺。”
钟婷常与谢玄争执,本就不满,此时挽起卫玠的手,含着些娇羞,
“卫公子,全城都知你的才华,可不输这位谢公子,你以为钟婷所言如何?”
“刚才王学士单单雱与霏二字,便已道明其心中所感。钟姑娘传承礼教,一个礼字即明其意,若与谢公子的情怀争论不休,岂不是罔顾左右,失之桑榆?”
“那倒是。钟婷一时情急,竟与不相干的傲慢之人,费了口舌。”
“今日之会,本就在畅所欲言,钟姑娘倒也并无不妥。”
钟婷的双眸浮出得意之色,又瞥眼看到顾长康一人正在角落悄悄作画。
她从身侧拿出一笔飞出,正敲到顾长康的脑门,他不由得停下笔。
“顾长康,你在画什么?”
一旁的弟子凑过去,
“顾长康的笔墨是愈发精致有力了,这山河秀美,是哪里的风景?”
顾长康轻轻将毛笔按在墨砚之上,
“我一年前经过会稽,见千山竞相秀丽,万条溪泉奔流而下,山上草木茂盛,仿佛是兴起的云彩,放射出灿烂的霞光。”
“顾兄笔下这山川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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