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空白试卷(1/1)
若乔频繁感冒,食欲持续下降,吃的不多,人却不见瘦,看外形甚至更丰满了一些。她的体力也没有以前好,仅仅是爬三层楼都会让她气喘吁吁。在睡眠不足的情况下,她依然会出现头晕、胸闷的症状。
妈妈比若乔更紧张,咨询医院同事再加上自己的判断,她认为若乔是疲劳导致抵抗力下降,感冒引起全身不适。除了给若乔服用感冒药缓解症状,妈妈还要求若乔在未来的一个月里坚持每晚九点之前睡觉。
这对若乔来说很难,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她虽然谈不上喜欢数理化,但以前还可以聚精会神地思考、演算,但近来,在闷热的空气中,她常感到脑袋一片空白,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写着写着便停了下来。她会被窗外的鸟鸣吸引,盯着天空发呆很久而不自知;她的手指会不自主地磨搓笔杆子,或是不受控制地缠绕自己过肩的头发丝,常因用力过猛扯下头发。只有疼痛才能提醒她,这些动作多余、无用、甚至分心,可双手依然停不下来,注意力也无法集中在学习上。
这个夏天,强迫症一样的动作、心神涣散与不受控制的情绪包裹着沈若乔,时刻跟随着她,让她烦躁不安,而越是不安,注意力就越难集中。只有在教室里、在集体中,她可以和往常一样,和她身边的同学们一样,认真听课、做题,那是一种不被关注但有监督的环境,可以让她的注意力被动地集中一些。然而回到卧室里,回到书桌前,当她从长时间的分神中清醒过来时,时针已经绕过了零点。看着依乔已沉沉睡去,看着书桌上高高堆放着的习题册,她觉得这一切像两面厚实的围墙,扣押了她的自信与希望,她自己就像一个不知所措的犯人,被曾经的选择判处了没有尽头的刑期。
沈若乔认为,是高强度的“风火轮“对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造成了不良影响。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弱不禁风,毕竟在“风火轮”开始前,她还希望能在这场训练中浴火重生,回到她向往已久的第一考场。
在七中,考场座位次序由上一次考试的总分排名决定——这是一个有名且有效的传统,只有年级前三十名才可以坐在第一考场里。因此,第一考场里的每一张桌椅都代表着一个排名,具有独特意义;而这里的第一列第一座,更如王座一般令人向往。校方认为,这样可视化的排名设置能够起到激励学生的作用。尤其是高三,在“风火轮”模式下,学生们每周都能感受到强烈的刺激。那些好强进取的,为了考场里的第一把椅子拼红了眼睛;那些疲惫倦怠的,为了当下与将来的面子咬牙坚持;当然,总有一些皮糙肉厚、百毒不倾的,排名不过是眼前浮云,从不挂心。
七中竞争激烈,有时候成绩上的一分之差,在排名上却相差十几位。而想要一直保持第一考场更非易事。在沈若乔这一届,高一整整一年从未离开过第一考场的人屈指可数,除了沈家两姐妹,就只有萧梓舟、章晓菀、以及张致。高二分科之后,文理科都有了各自的第一考场,萧梓舟和张致依旧为理科第一考场第一个座位拼得火热,章晓菀依旧稳稳地驻扎,而沈家两姐妹则双双“弹跳式”地离开了这里。
第一考场迎来送往,见证着七中学生们各自的艰难与精彩。江盛抓耳挠腮地做了一本又一本阅读理解专项训练,终于有了点茅塞顿开的迹象,英语成绩直线提升,成为理科第一考场的“新客”;偏科严重的数学课代表刘小波几乎走路都在背文言文,曾经被语文成绩拖后腿的他,如今也在柏常青的关注与帮助下,不断突破个人记录,成功跻身第一考场。进进出出之间,同学们彼此间互相学习、互相竞争,每个人都为身在这个考场而更加自信,每个人也以自己实打实的努力鼓舞着他人。渐渐地,考试对于第一考场的学生来说不再令人紧张,在友好的互助式竞争下,这里成了展示和较量的竞技场,每场考试间隙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在若乔看来,第一考场形成了一个阶层。她为此努力过。
她曾努力记忆记忆公式,练习模板题,努力修补自己的短板。然而,高二整整一年,她都没能再回到第一考场。也正是在这样努力、希望与失望的循环中,她发现自己可以强迫自己去刷题,却无法真正喜欢那些数字和字母。她焦急又不甘心。
这不是沈若乔第一次体会失望。全省关于高中文理分科的利弊争论已久,几年前曾有传言要取消分科——沈若乔为这个不实传闻兴奋了许久,但现实又让她失望了。她曾在日记里写:
“一纸分科意向书彻底击碎了我的‘大综合’美梦。”
沈若乔长着一张乖乖女的脸,可不知哪来一颗争强好胜的心。她决定在“风火轮”期间量力而行,就这样,之前不甘心接受第二考场的她,人生第一次来到了第三考场,也人生第一次参加了校外的数学和物理辅导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