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有为少年(1/2)
病房里，若乔、萧梓舟、张致一直没轮得上说话。若乔是不知道说什么，萧梓舟本身话就不多，而张致，则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章晓菀言出必行。探视第二天，她向柏常青申请，将座位调换至江盛前排，从此“承包”江盛学习上的一切难题。江盛底子好，爱动脑子，常规类习题应对起来不在话下；难题经章晓菀稍微一点拨便豁然开朗，有时还能就解题方法切磋一二；唯独英语对于他们二人来说是需要逼着自己刻意练习才能保持高分的科目。如今，江盛每每读到不错的范文，会毫不犹豫地推荐给章晓菀；章晓菀则将自己整理的词根记忆法全套复印给江盛，并不定时转过身来“抽查”他的背诵进展。如此一来，他二人之间形成了一个交流闭环，一下课，章晓菀就转过身来和江盛头碰头密切探讨。曾经与章晓菀十分要好的若乔、与江盛称兄道弟的萧梓舟，现如今都被冷落在一边。
时光飞逝，带着一连串密集的考试与毫不留情的公开排名。过了一个月，江盛妈妈出院了，回到了江河村，由家中亲戚合力照顾。江盛住校了。在这期间，他的年级排名跃升了十多位，在最近一次考试中进入前二十名。年级第一是张致，这是他近期连续第三次拿第一。
关于张致的疑惑始终在若乔心里，但却没被她放在心上。江南的秋风吹着吹着，把若乔记忆的片段吹得七零八落、不见踪影。时间的针脚不停，秋天开始显露出凌厉，温暖的阳光变成了瑟瑟阴雨，自然又冷漠地衔接着下一个更加刺骨的季节。
曾经，相比依乔最爱的盛夏，若乔更偏爱冬天。在她的体验中，这个季节有着干净的寒冷、冰凉的清澈，凛冽中隐藏着美丽的孤冷。依乔喜欢骄阳下鲜艳明媚的花裙子，若乔则更爱飞雪中厚实柔软的长围巾。她的冬季衣物，她喜欢天地素白时极致、清晰的反差，让人骄傲又心安。
依乔盼望初夏落雨，若乔则期待冬日飞雪。在若乔心中，雪是冬的极致表达。在地处江南的宜田，夏天的雨从不令人失望，温热、滋润、带着泥土的清香；而冬天的雪却极其难得。若乔在宜田生活了十七年，印象中有规模的降雪场景屈指可数。即便如此，她捧过的雪球、堆过的雪人、打过的雪仗，还有小时候外婆家老宅屋檐下垂吊着的冰坠子、鞋子踩在雪地里嘎吱嘎吱的声响，都深深印刻在她记忆里。
最难忘的是两场雪。
一场在九年前。那时，全省正遭遇红眼病，大雪突如其来、声势浩大。若乔写了两篇小文章刊登在《宜田日报》“小记者”版块——其中一篇是倡议书，呼吁学校取消眼保健操，防止病从手入；另一篇是雪中有感，写自己看着爸爸没日没夜带队扫雪通路，妈妈所在的门诊挤满眼睛红肿胀痛、却因大雪封路缺少药物而焦虑暴躁的病人，不禁感叹当洁白美丽的雪花以另一种数量级存在，就变成了残酷无情的灾害。这两篇文章先后发表，教育局即刻发文叫停所有学校的眼保健操，沈若乔也成了宜田最有名的“小记者”之一。
第二场雪发生在高中入学那年。若乔清晰地记得，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场，开考前，风卷云动，不一会儿便天降大雪，连天连地，好美好美。考试结束后，鹅毛大雪还在空中飞舞，七中校园早已银装素裹。
彼时的沈若乔还是七中的“综合一姐”，第一考场“七朵金花”之一，交卷后她的心情轻松无比，一场雪更是来得惊喜，让她愉悦。她没有参与考后讨论，自顾自走出了考场。
男生比较无趣，一场雪而已，不足以让他们欢呼雀跃。他们三五成群，有的倚在桌子边缘，一条腿撑着地，一条腿闲闲地架在椅子上，一边对着答案，一边若无其事地用食指并中指娴熟地旋转着书本，像是表达一种对知识的玩耍态度；有的一边吹口哨，一边收拾书包，愉快地奔赴假期；萧梓舟和他的三五好友已经开始讨论明日一早的NBA半决赛；江盛同几个住校生商议着一起找一辆面包车回老家；张致双手插在裤兜里，来到教室外的走廊上，心里想着自行车棚内的宝贝单车——遇上这么大的雪，至少得等一周才能骑车了。
女孩子们不一样，个个兴高采烈，教学楼走廊里一时间叽叽喳喳，热闹不已。
张致身边五颜六色的姑娘们互相环着、搂着，倚在走廊的围栏上。许楠伸出手去，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依乔你看，从这里望过去，这一片广场，连着陆家河、再到后面的体育场，都是白茫茫一片，连天空也是白茫茫的。现在才发觉，原来我们七中这么大啊，大到了天边！”
许楠身边的沈依乔身着粉色羽绒服，一边给自己戴上藕色针织毛线手套一边说：“真冷啊！你说巧不巧，这回语文试卷里考到了白居易的‘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雪就来了。现在更加理解古人，下雪这么冷，确实需要一壶热酒来暖暖身子。只是，这么大的雪，走回家，鞋袜肯定都湿了，想想都觉得冷。”
“那你今晚回家可得让你妹妹陪你好好喝一杯！”许楠说着，便四下寻找若乔，“咦？你妹妹呢？一散考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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