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疼!(2/2)
个夜晚向英子的朋友透露,我其实想放弃治疗了。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折腾了,看似是在求医问药,救我于水火。但实则是一种精神和肉体双重的折磨。我早在二月份就被“判死刑”了,而现在,都已经八月份了。我其实早已经超过了当时医生给我推测的时限了,我每活一天,都是上天看我可怜,而施舍给我的。我何必再强求什么呢。
但是他们还是坚持己见,他们告诉我,“我不能只想着自己,全家人都在为让我活下去而努力,如果我这么轻描淡写地说要放弃,对得起英子,对得起儿子吗?”
这一通道德绑架,真的让我原本坚定要放弃治疗的心,动摇了。
我其实真的做不到,我看到英子的眼泪,儿子皱起的眉头,我就不忍心,我向往死去的心,会为了他们而松懈。我真的,连选择死亡的权力都要受制于他们。
盛夏的上海是酷热难耐的,而我全身发冷,即使外面早已四十度蒸腾,我仍然需要一个毯子盖在身上,否则就会全身发冷,打颤。
而现在,每一次疼痛来临,我都会咬紧牙关,怒目圆睁,两手捏拳,忍到这阵疼痛过去,然后大舒一口气,满头大汗。
可是这就是疼痛的极限了吗?不是!
在最后的一两个月里,英子不知道听到谁的推荐,让我去到岳阳医院,那边有专门治疗癌症的药物,让我去尝试一下。
我当时躺在医院,儿子陪夜照顾我,正好他的手机摔了一下,平时性格沉稳的他,那天非常暴躁的在一旁自言自语。我知道,为了照顾我,儿子的新工作,已经耽误了整整半年了,不知道公司内部对他会不会有微词,但是现在的工作环境本身就难,儿子应该也已经在两头坚持到极限了吧。如果我再拖累下去,怕是儿子的工作也要丢了。再要找到这样的机会,谈何容易。
“为了照顾爸爸,你的工作有影响了吧?手机摔坏了?爸爸还有点钱,你拿去买个新的。”
儿子听到我说了这句话,整个人愣在那里,他可能根本料想不到我会这么说。他眼睛湿润了,但转眼间忍了回去。吐了句“没事。”就继续坐回椅子上检查起手机了。
儿子这辈子,其实一直是我拖累了,按照他的天赋,应该更早的让他接触更高级一点的东西,而不是放任他在孩童时期浪费时间,开智太晚了,反而把上限拉低了。他的一个老师也和我说,如果他能早点接触到更优质的教育,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我和儿子之间的话一直不多,但我们却彼此知道彼此,我们更多的是通过实际行动向对方表达自己的想法,而非语言。而如今,我选择说话了,他可能觉得我都已经不是我了吧。
在岳阳医院接受完第一个疗程后,我在家遭受了有史以来最剧烈的疼痛。
当疼痛来临之际,我就好像整个肺被百把匕首刺穿,整个胸腔和的骨头,就像被人用锤子一寸一寸砸成粉末一样,吃任何止疼药,都无济于事。我疼到放声大吼,想通过吼叫来减缓我疼痛的感受,滚烫的开水我也入不了口,哪怕喝一点下去,都让我感觉更加的难受。
我没日没夜地喊叫,楼上楼下以及隔壁的邻居,都受到了影响,但我哪管得了那些,我但凡能忍得住,也就不会这样吼得声嘶力竭了。
三天过去,我突然感觉疼痛褪去了,我完全不感觉到疼了。
但我的声音也哑了,说话只能靠气声,想听清我的话的人,必须凑过来到我耳边才能明白我在说些什么。
我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了。哪怕是有一口痰,我也没有力气咳得出来。
我想,并不是我的疼痛消失了,而是我再也感觉不到疼了。
我的死期就要到了。
我感觉呼吸非常的困难,心脏也开始不太稳题,忽快忽慢。
我乞求英子快打120,将我送到医院去,在家里可能要坚持不住了。
其实,我是不希望死在家里,至少不要让这间房子,成为一个凶宅。
我们原本提议去中山医院,120的医生和司机看到我这个情况,其实觉得我也没有太大意义跑那么远去中山医院了,意思就近先去一个三甲医院挂急诊吧。
我们最后当然还是听了120司机的建议。
那里,正是我确诊癌症的医院。
开始的地方,看来也将是我结束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