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权(1/2)
想到自己小时候徽音姐姐带自己顽耍的情形,赵盼儿也不禁漏出一丝笑意,对于这个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给了自己希望的人,赵盼儿一直是把她当做亲人的。
现在听到噩耗,素来沉稳的赵盼儿也不免有些惊慌,好在立马平复了下来,冷静的说:“两浙路转运判官杨知远杨运判来我的茶铺里收过几次字画,他一直想要我收的那幅王霭所画的《夜宴图》,等下我送去看能不能说下情。”
宋引章此时六神无主,只能听着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孙三娘和银瓶也受困于身份,不知道官场中的事,因此燃起一股希望。
就在她们说做就做,想着立马救出宋徽音时,有人过来泼冷水了。
“且不说两浙路转运判官只是个六品官,和教坊司也互不统属,根本管不了这事,就是再喜欢字画,杨知远也不会为了一幅画蹚这趟浑水。
就算他答应了,有什么理由插手?
在公宴上唱唱歌、跳跳舞、弹弹琴,助助酒兴这些不是本职吗?
那些官员又没有‘踰滥’?(官员与妓女的过分亲昵之举,属于‘赃私罪’)”说话的却是刚写完信,有些心虚想着出来献些殷勤的张泽。
一不小心听到了她们的谈话,这些话也是解了张泽一个疑惑。
张泽回想剧情,发现为什么那个教导赵盼儿要藏拙的宋姐姐,她妹妹却是江南第一琵琶手,难道她不知道乐籍中人名气越大越难脱籍吗?
说白了,乐籍制度就是为了侍奉“士大夫”这一群体的,乐户的身份低于庶民,被称为专业贱民乐人,除个别情况外,一旦进入乐籍,便世代相传,不得除籍。
乐户不能享受正常人的权利,如不能做官、不能参加科举、不得与非乐籍的良人通婚,不能进入祠堂,名字不得入族谱……等等这些限制都是为了保证“士大夫”们能够享受到最好的表演。
这也是为什么剧中,最后赵盼儿请求赦免贱籍,宋真宗说酌情考虑时,顾千帆漏出不屑的笑容。
一个指使奸臣诬陷忠良只为求和的皇帝,能够做到为了“贱籍”而动“士大夫”的“蛋糕”?那个笑容表明了一切。
为什么顾最后一直没跪?因为他跪不了这个赵父之死的幕后真凶,这也是他向皇后投诚的原因。
士大夫要是娶了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为妾,也都觉得是放下身段了。
所以乐伎能不能脱籍和其名气成反比的,名气越大越难。
甚至名气太大,主官还会苦留不放,只在其年老、色衰、残疾之时才准许从良:
宋代《夷坚志》记载:袁州妓冯妍因色艺出众,契约期过两年仍被当地郡守强留,直到她失明才得落籍。
著名的苏东坡也曾经干过这事,有一名叫周韶的官妓找到苏东坡想要脱籍。
苏大学士当时心情不佳,遂判云:“敦《召南》之化,此意诚可佳;空冀北之群,所请宜不允。”不准。
《召南·鹊巢》是一首描写婚礼的诗,所以这里第一句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想嫁人,这个念头是好的。
空冀北之群指的是伯乐一过冀北,冀北的良马就被挑选殆尽,意为优秀的人才或珍贵的物品被挑选一空。所以第二句的意思是:你是人才,你不能走,不批。
所以一个三代乐籍之女,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像剧中宋引章这样,三代乐工,年纪尚小,貌美如花,技艺高超的官妓,是会被官府视为重要财产的,不可能轻易脱籍的。
而张泽来到钱塘,也没有听说过什么“江南第一琵琶手”的名号,说明宋引章也一直在藏拙,那为什么剧中却又有了这么大的名气?
现在张泽明白了,应该就是此事导致了宋引章不再藏拙。
确实,藏拙是容易保全自身,但危险来临时,一个没有名气的贱籍女子,是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的。
赵盼儿和宋引章也是在宋徽音出事后,才明白了这个道理,这才有了后来的“钱王太妃聘请的王府琴师,江南第一琵琶手——宋引章。”
想通这些的张泽出言提醒她们,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不能因为没发生的事去让别人帮忙啊。
听到张泽这样说,赵盼儿孙三娘还没说什么呢,宋引章愤愤不平的回道:
“你是何人?在这胡说八道,我姐姐只是舞技在教坊有些名气,唱曲儿什么更是很差,偏偏点她去唱曲,不是看姐姐年岁大了想逼她就范还能是什么?”
说着说着,宋引章就泣不成声,六神无主的转身抱着赵盼儿大哭了起来。
赵盼儿一边安慰她,一边说:“张郎说的确实有理,点乐伎唱曲儿是常有的事。我们不能因为此事去求人,就算别人答应了也没办法帮。”
孙三娘还在旁边着急地问赵盼儿,应该怎么办,赵盼儿却突然放下了心神,一点也不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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