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十一月(1/3)
十一月,汴京城。
严清背离李承,在饱受争议的市易法上反戈一击,其影响远比表面上的纷争更要深远。
这些天来,京城之外久旱无雨,朝堂上却是风雨大作。
原本除了一些外围的趋炎附势之辈,内部还基本上能保持一致的新法派,终于暴露出难以弥补的裂缝来。
严清的背叛,让很多人都认为是新法覆舟在即,所以李承倚为臂助的心腹才会在突然间抛弃了新法派。
而且因为严清曾经掌握新法的制定和施行,他提拔起来的底层官吏不在少数。
他这一下起事内乱,让新法派中挂着严系招牌的官员变得无所适从。
朝中政局由此而变,尤其是在京的张方旧党,对于严清对市易务的指责如获至宝。
一时之间,奏章交加而上,与严清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在永城县的李元身处漩涡之外,对于朝堂中事,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仅能从京中传来的片言只语了解其中的变化。
伯父李承在来信中,让李元安心做事,不要有太多的顾虑。
而近两天,一些最新的消息,也让李元嗅到了风向急转的味道。
新党毕竟根基还在,李承对天子的影响力犹存,而刘惠、周辰等更非易与。
更何况,在新法叛徒面前,韩景可不会袖手旁观!
当老皇帝点了刘惠和严清的将,让他们一同根究市易务违法之事时开始,京城中的局势就渐渐开始对严清不利起来。
严清追查主持市易法的刘惠有无违法之事,甚至追及到仍暂管三司使的周辰头上。
但刘惠则直接从黄石着手,指称他曾为严清辟为吏部考功司主事,诳言欺君,追着黄石穷追猛打,攻其一点,让严清对市易务的所有指责全数成为空谈。
……
不过李元这边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了,早前的周全准备,让他应对起蜂拥南下的流民来举重若轻。在一切都上了正轨之后,他就回到了县城,安坐在县衙之中。
一干事务,自有得力的下属和幕僚来处置,他只管每天一探流民营就够了。
至于浮桥之事,倒也好办。
有先例,有人力,汴京那边又有钱粮支持,天子对于李元的建议也无驳斥之说。
只是重造浮桥,事涉毫州、河北两地,以李元的权限自是不够资格跨越路界,但皇帝还是降诏让李元全权主持此事。
“也该如此,回县知县当初只是个三甲而已”
张津的言下之意,河对岸的回县知县与李元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也是,不是谁都像李元父亲李正似的有个好爹!
李元并不在乎这点职权之争,他关心的是京中的支持。
“只盼朝堂诸公不至于忘了流民之事。”
尽曰听到三百多里外的朝堂上,政局一曰三变的消息,李元想着是不是要让钱参回京去提醒一下自己的伯父,不管严清怎么可恨,旧党如何的攻击,目前最为重要的还是流民的问题。
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的关系,李元学得还是不错的。
市易务之事的确是要争个明白,但那件事决不是关键所在。
市易法的动摇,不过是在堤坝上打个口子而已,但若是流民生乱,大堤都要塌了。
且一旦大股的流民抵达汴京城下,那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李承、李元奋力保护的一切,全都要化为泡影。
有了诏书,永城浮桥很快就建起。
浮桥的结构简单,搭建起来也并不费时费事,当李元联络了回县之后,用了五天筹办浮桥必须的绳索、船只和木板,接下来就只用了两天便将沟通两岸的浮桥给建了起来。
李元立于浮桥边,听过一片鼓乐响,加上噼里啪啦的一串鞭炮声,桥上的最后一片木板钉了上去。
在河水中随浪起伏的浮桥,被水流冲出了一个弧度,摇摇晃晃的很不安稳。
可比起渡船来,却是更为安全。
浮桥一通,徘徊于对岸的流民都拖家携口,顺着浮桥南下而来。
李元在渡口处,望着一条人龙跨过汴河,抵达永城县。
县中的流民越来越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才能有权限更高的任命!
李元手中权柄所能达到的极限就快到了!
……………………
京西路。
张方本来有两个儿子,可惜一个在张方宦海沉浮时因急病去世了,现在就只有小儿子张亮跟在身边服侍。
张亮现在的任务就是孝顺父亲,同时也是传达内外消息的包打听。
他脚步匆匆走近张方的书房:“父亲,回县那边的浮桥已经建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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