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秋(1/1)
情感,是有惯性的,
它并不在哪一瞬凭空而生,
也不在某一刻忽然幻灭。
它,自时光的笔尖渗出,
由春天写至秋天,
从而流尽最后一滴墨,
述尽最后一片落叶。
人,便依着这惯性系起牵绊,
借着这笔尖咏叹诗篇。
无论是,在运动的终末前,
或是,在手稿的结尾里。
在消弭到来之际,
无端地,人生来否定了,
那莫须有的悲剧。
“对春天而言,
秋天是它的悲剧吗?”*
可无论是,
在运动的终末前,
或是,
在手稿的结尾里,
那都是,
消弭到来之际。
“它终会到来?”
“终会到来。”
“哪怕是刻骨铭心的爱?”
“哪怕是矢志不渝的爱。”
“它何时到来?”
或许,在死亡之前,
又或许,在忘却之后。
只是,
它从不与死亡一同来到。
当表露情思的书信付之一炬,
汹涌的思绪复归沉寂,
那是它在永眠前莅临。
当庭院里的枇杷树腐朽风化,
暮夜的追忆再不明晰,
那是它在遗忘后光顾。
不过,
幸好,
它从不与死亡一同来到。
所以,
那只是秋天而已。
它在等待中消弭,
在延续中消弭,
而不在终竟时殆尽。
所以,
那永远不是悲剧。
所以,
那只是未竟的春天而已。
*:摘自史铁生《记忆与印象·比如摇滚与写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