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从军(1/2)
延边一夫镇。
这是西北长城下的一处军镇,常年天色昏黄,草木稀疏,扬起的风沙盖得人满头满脸。
此刻,镇边大将军吴栖府中。
吴栖坐上首,风沙磨砺的面庞上,两道浓黑的粗眉将将要连在一起,一众将领端坐下位,卸了头盔,身上还穿着混着血和黄沙的盔甲,面上或多或少显露出不甘。
刚以军法处置了几个吃里扒外的叛徒,空气里还弥散着淡淡的血腥气,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重压抑。
吴栖捋着长须沉吟半晌,见底下无人说话,颇为威严地道:“怎么都成哑巴了?”
“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满口都是对厥国兵的不屑一顾,那今天呢?被人追着打!”
骁骑将军李维忠撇了撇嘴,大着嗓门不忿道:“那群厥狗太无耻!趁我们不备快马破我们阵形,抢了东西又马上逃走,等咱们不追了,他娘的又反过来包围咱们,这种不要脸的打法,当真气煞人也!”
吴栖没说话,旁边的白面将军肖祖宁倒是先“哼”了声,激得李维忠顿时瞪大了一双豹眼,站起来指着他吼:“你个娘炮,阴阳怪气的算什么!有屁就他妈的放!”
肖祖宁家三代前本是蜀地的贫农,在他祖父那一辈,还是天顺皇帝统治下的雍朝,当时北方最强大的是婼如部落,正如今日的厥国,不时南下来犯,劫掠财物牛羊,百姓苦不堪言。
虽有长城阻挡,却依然不足以抵御,于是朝廷四处派人招募身强体健者,许以优厚待遇,去往边疆军镇驻扎,阻挡婼如。
肖祖宁祖父孤身一人,家中父母早逝,也无妻儿牵挂,于是舍下一间破落茅草屋,随军千里迢迢前往一夫镇,就此扎根下来。
凭着敢闯敢拼的一股韧性,肖祖宁的祖父在战场上搏得些许功名,到他父亲那一代,不仅继承了那性子,兼有读书习字,肖家在一夫镇上的地位也就更上一层楼。
那时其父跟随皇帝去攻打婼如,几场艰苦的战役打下来,婼如部落灭国。皇帝命部下将俘虏的婼如贵族女子赏赐给有功将领,当时领兵的大将见肖祖宁之父骁勇,甚为欣赏,不仅将婼如的小郡主分赏给他,并且提携他成了司马。
因此肖祖宁身上有着婼如的血统,只是他更类其父,他从他母亲那继承的是一身怎么都晒不黑的白皮。
而在李维忠眼中,比起自己这种靠双手,真刀真枪拿命搏来前程的人来说,这种凭借家族积累而仕途亨通的官宦子弟,没什么真本事,兼之那一身娘兮兮的白皮肤,打从见面的第一眼,他就不愿用正眼瞧他,每每听他讲话,那不急不躁的沉稳嗓音,就跟卡在喉咙里的面条似的,怎么听怎么他娘的令人不痛快!
李维忠说话实在粗鲁,吴栖抬手制止道:“维忠,不可如此无礼……”
“大将军!”
肖祖宁开口了,“李将军实在太过小气,”他冷冷的视线对上李维忠带着硝烟的目光。
“在肖某看来,在战场上不管是何打法,都是带兵将领才智计谋的体现,是其调兵遣将能力的呈现,如果因为自己输了,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不去提高自己带兵作战的能力,却反过来先去怪罪对手,实话实说,这种人,肖某是瞧不上的!”
“战场可不是一个靠嘴皮子讲理的地方,你有真本事你就赢,不然你就是输。”
李维忠被肖祖宁一句句话怼得脸色涨红,额上暴起根根青筋来,搜肠刮肚却找不到说辞来反驳他,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肖祖宁却是不怕他的,面色冷沉,转过头并不理会他。
府门外,一持枪士兵拿手肘撞了撞身旁的伙伴,“主,年哥,李将军怎么还不出来?这都好久了。”
旁边的士兵身姿端正,昂首看着前方,目不斜视,烈日暴晒下,面皮上浮起的汗珠不时聚集成串,滑落坠地。
他起着干皮的嘴唇微微开阖,“胡木儿,别说话,再忍忍。”
这俩人便是投了军的林冬年和胡木儿,二人自那日从骆驼山上下来,因为身上背了人命,又无处可去,本是要躲去无名山寺庙中,只是管事和尚得知他俩沾了人血,破了戒,加之寺庙近日受官兵骚扰,也不是一处久留之地。
二人只好拜别和尚师傅,径往延边这跑来,因这儿对有罪之人和贫苦之人十分宽容,不问出身,只要成为镇边戍士,既往一切皆可抹去,只看个人表现,对于他俩来说,一身武艺拿到战场上用,还能拿朝廷俸禄,再合适不过。
他俩在李维忠手下干活已有三月,跟着上过几次战场,拿下的人头数足以令其侧目,李维忠也的确器重二人,将他们作为手下心腹来培养,进出也都带着他俩,所以军里众人对这二人也有些眼熟。
厅内众人争论不休,吵了半天,也没拿出个主意来,最后是吴栖的侄子吴三省站起来说道:“大将军,我看这一时半会的也讨论不出对策来,众将军如今应该也都疲乏了,不若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