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观星者，低下头！（六）(1/1)
马车缓缓驶出了峡谷，巍峨雄壮的团结关就在眼前，那是一座人工堆砌的孤山，并不与两侧崖壁相连，看似只有山巅上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堡垒，实则整座山都是堡垒。
这就是双生之城外围第一道防线了。
堡垒上装备了大量的投石车与巨型机关床弩，射程都恰好覆盖两侧崖壁高度的一半，箭矢、石块、火油等物资足够高强度使用一个月，粮草储备更是足够固守数年。
但凡有敌人想绕开堡垒进入峡谷，就要一路上受到各种各样的远程打击，从峡谷里出来也是一样。
就算卡尔是再如何惊才艳艳的魔法天才又如何，经过磨砺淬炼的肉身，也不过就是比普通人强上一些，同样无法承受大型守城器械的集火轰击。
就在卡尔思索着这一关要怎么过的时候，艾莉灵光一闪，脸上浮出笑容，没等卡尔问她就掀开了朝向堡垒一侧的帘子。
卡尔跟着艾莉一起向外面巨大的堡垒看去。
城墙上立着密密麻麻的黑王庭龙旗，旗下是整齐划一立正的黑袍士兵，他们默默向队伍行捶胸礼，看不出任何异动。
都是一些忠心之士。
据卡尔所知，自己临行前，这座堡垒已经在已死的内阁群臣授意下，经历过一次换防，换上来的几位主官对他可说不上友好。
能有这场景，卡尔觉得，恐怕堡垒中基层士兵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事实上也正如卡尔的猜测，团结关士兵在了解了新长官要对黑王子不利之后，几乎是以哗变的形式，企图夺取堡垒控制权，虽然最后失败了，带头的几人被斩。
但新长官迫于压力，又听闻自己的后台被一夜之间斩杀殆尽，终于还是认怂了，选择让士兵们敬礼表达敬意，而不是如原计划那样，利用堡垒中的各种器械将卡尔置于死地。
只是可惜被斩的那些士兵，都是真正一片赤胆忠心的好兵。
这种人却反而活不长，叫人唏嘘。
“停车！”
为了表达敬意，卡尔叫停了乘坐的车辆，走下车对着堡垒方向郑重作揖，艾莉跟出来也和卡尔一样对着堡垒方向拜了拜，其余人才后知后觉地从紧绷的状态回过神来，赶忙学着两位主上，朝着堡垒作揖。
墙上众人看到这一幕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有一人带头喊了一句“黑王万岁”随后城墙上便接二连三含了起来，逐渐汇聚成山呼海啸般的声浪。
听到这个，卡尔只是对着那个方向摆手，法光显现声浪被无形的大手压下，城墙上的人们冷静下来，认识到这样喊会有极不利于卡尔的影响。
卡尔这才对着他们点点头，随后转身上了车。
“殿下走好！”
随着卡尔和艾莉都上了车，赶车的侍卫再次挥舞起鞭子，催动拉车的步兽，后面的堡垒又传出更大的声浪。
不过这次，卡尔没有阻止。
他知道其实历史上赤胆忠心的好人其实不少，之所以总有奸佞当道，是因为绝大多数的好人都死于足够守序和善良。
过去的日子，想打败敌人，总是要比敌人更坏，更奸猾狡诈，但这样一来，许多人就会逐渐失去人性中善良有序的部分。
这就是权谋，是个好人越发活不下去，而坏人一个比一个坏的死循环，而循环前进的方向，是秩序不可避免的反复崩坏。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卡尔对两个王庭的权力斗争与制衡瞬间就失去了兴趣，之后的时间里，卡尔一直在思考如何打破这样的循环。
直到艾莉提出了“无心胜有心”的概念，卡尔第一次生出了：「让好人拥有不惧一切算计的力量，从而在维持守序与善良的情况下击退一切阴谋。」
这种荒诞的想法。
可有些东西看似荒诞，却并非不可能，总有人相信，总有人愿意投入实践，也总有人能做成。
卡尔就是这样的人。
太阳将要落山，车厢内光线暗了下来，卡尔掀开帘子，从车厢内探出头，回望着渐渐远去的团结关，皱眉沉思。
他只见过一个国家，确切的说是只见过其中一座城池，世界之大他只是知道但并没有亲身体会。
文明的概念也还没有在他心中萌芽。
此刻的他，只是一个厌恶而且玩腻了权谋，想要追一追自己的理想，挑战一下历史周期率这座大山的，普通热血青年而已。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