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计定(1/1)
且说我需借柳生之手了结此重梦境,亦是铤而走险,究竟能成与否,一来是看令壬与我成婚以来所结情根多深,二来也看他自身悟空的佛性所在。
我对柳说道:“我且问你,你是真想与我相好呢,是将我看作那寻常花丛一朵呢?”
柳生答言:“夫人天姿国色,容貌自不消说,只是这恢弘潇洒就举世第一,柳生实在倾慕不已,从今只求夫人眼中还看得起鄙人,记起时召来解闷就是鄙人天大的福泽,不敢奢望将夫人据为己有。”
我冷笑说道:“好一张嘴,我如今有一件大事,你若替我办得,何止我与孙玉熙,偌大令府家私你可尽得,若办不得,你我二人性命皆休,兹事体大,你可想好了。”
那柳生亦咂摸出一二,然佳人财宝并锦绣前程的诱惑确乎够足,稍作思忖就肯定答言:“夫人但说无妨,实话不瞒夫人,鄙人一路北上,风餐露宿,期间亦结识不少江湖性情豪杰,便是鄙人不足,寻得可靠之士亦非难事。”
我先是不言语,原这柳生看似柔弱无骨,然心机深重,并巧舌言语,怪道钟灵毓秀如孙玉熙也着了他的道,若是此举不成,反落下把柄,届时后患无绝也是烦恼。虽说原计划是我自己动手,偏遇上孙玉熙和柳生一事,加上所闻人间戏本传奇,便改了计划,更有令情种肝肠寸断,由色入空的机遇。也罢,本就是梦魇一场,不妨孤注一掷,釜底抽薪,说不定有绝处逢生之妙。
我笑道:“你瞧你,可是妄自菲薄了。你且放心,我自将万事打点周全,你所要做的,无非是最后的点睛之笔罢了,哪里值得第三个人知道。”我示意他走近,以便告诉他计划细节,在他耳根子边细言如此如此。
柳生听了之后亦称赞不绝,眯眼觑着我笑道:“都传将军夫人恩爱非常,举案齐眉,可知这锦衣之下难知底里了。令将军乃国之栋梁,此事关乎国运,不知夫人对将军有何不满要走这一步呢?”
看来这柳生仍有顾忌,少不得与他周旋一番,便斜倚着檀木凳,靠攒金牡丹软枕,故意摆出那风情万种的姿态来说道:“恩爱?那不过是人前装的罢了,将军一心只在国事,实在是一丝风月也不解,府内繁文缛节更是比李家多上数倍。我原是散漫惯的,自嫁入令府便不得不装作那贤妻的模样,心亦渐渐灰了。不想撞见相公与孙小姐的好事,心又活了起来,然将军在一日,你我便永无可能,为了相公,我是豁出一切了,柳相公若是忧虑,你我便就此作罢,再不相见便可。”
说着我又垂泪不止,眼泛涟漪,好不可怜。
柳生见此,执我手曰:“夫人如此抬看鄙人,鄙人亦必不负夫人苦心,舍命一搏,为夫人,为在下,争一旖旎前程。”说着他亦滴下几滴热泪,看来是入了心了,我见柳生这边俱妥,总算放下心来,正欲起身,不想那柳生用力拉扯,直直跌入他的怀中,撞上他桃眼深沉,几乎就要陷落进去。
亏得这时丫头通报孙玉熙至,我方挣脱出来,整理容色之后径往梅氏那伺候。往梅氏的停云阁走着,就撞见孙姨娘在前头,我因应付孙玉熙一事走动半日有些乏了,实在不欲再和孙姨娘陪笑,就离了大路,留下碧雯一个丫头服侍往小路去。
这桃园隐处事事依着陶公所言仿设,稼穑农舍虽是人工,宛如天成,亭台楼阁更是不见琉璃朱红,意在“隆盛之世归来去,轻舟一叶人欲间”的洒脱,时能工巧匠又植三十二香花,三十二树木,四季长葱,无有凋时。我便与碧雯边行边赏,恰巧走到了梨雨亭,唤碧雯去附近住着的小姐处讨杯茶来,我独自等她。碧雯想了想这附近是令茵、令薇下榻的厢房,素日都是玩得好的丫头,也欢喜去了。
我想着她们自来小女孩心性,少不得拉着说话,知道是有些时辰好独自待着了,也自在起来。
梨雨亭依溪而起,又在树丛深处,正是个抚琴吟诗的佳所,虽不及停云阁旁的梵音亭富丽,我与令壬处的恒恩亭宽阔,然秋季叶子风中乱舞落进浅溪,正是瓜熟结果,红叶成雨的意味,又有佛家因缘相对的禅意,故为我之最爱。
胡思之间,就听得一个男声:“见过夫人。”我回首,却是孙完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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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