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温存(1/1)
我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虽说与令壬成婚不觉将近六月之久了,然则他日日军务繁重,令府上下更是琐事不绝,因此同他的相处总是相敬如宾之上,如胶似漆不足,我看着此刻的他,单手撑额,浅带笑意,眼里只有身边一个我而已。动容之下,难免方寸有失,双颊如春桃般粉嫩起来,然现实中的令壬之于小岚真真如冰川无异,在这梦中虚虚实实,连我这梦外之人都险些堕入梦魇难以醒转,思及如此,又眼泛泪光。来人间数月,见过了诸多尔虞我诈,生死困顿,无意间竟平添了无数愁思,怪道旧闻天上的天神有受那色想行识,声味触法的引诱心生痴嗔爱恨的,皆转入人间轮回堪破迷思方成佛成菩提。
令壬见我有欲哭之状,先是牵了我的手,忙正色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委屈?”
我忙拭泪笑道:“并不曾受了委屈,不过是睡醒了见了烛光眼睛有些难受罢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碧雯那蹄子也是没了规矩,怎么不叫醒我。”
令壬伸手替我将被子盖好,轻声说道:“原是我见你睡着,不忍吵醒你,别错怪了碧雯。袖瑾,成婚以来我总想多陪着你,如今太平盛世,我有意回明圣上卸甲归田,再不过问宗堂之事,你看可好?”
靠在令壬坚实的怀中,透过寝衣望着他右胸或触目惊心或细微的伤痕心里实在不忍,想到明日设下的局,实乃百感交织。我答言:“将军此心正是我的心意,虽说如今天下大安,但伴君如伴虎,何况是手握军权的将军。于公,将军英明神武,平定叛乱,为国之幸,但是战场上刀剑无眼,袖瑾着实担忧。这于私,”我顿了顿,起身对上他的眼眸。
“于私若何?”他望着我,眼中分明带着戏谑。
“于私,袖瑾只想时刻相伴将军左右,将军是袖瑾的夫君,我只愿将军远离纷争,平安喜乐,袖瑾有幸得将军真心相待,不敢奢求过多,惟愿你我安度此生而已。”
此番表白确乎是我真心,虽说人间丑恶,佛曰婆娑世界,但令壬的确是个忠义良善的好人,对于他,我所愿都是好的。
令壬听了,捧着我的脸径直吻了下去,温柔而热烈,直到他的气息充盈了我周边所有空气,我闭上眼,顺从地随着他的节奏呼吸,双手环着他的脖颈,轻唤着“将军,将军···”
也不知过了多久,令壬平静下来,在我耳畔温言说道:“袖瑾,起来,为我研磨。”
我有些不知所云,理一理鬓发,亲自点上烛灯,又添上安神的松香,摆好纸砚为令壬磨磨。见他随意披上一件银素色外衣坐下便行云流水地在纸上绘作起来。我留心瞧着,云鬓、玉钗、飞云眉、杏眼···这分明便是我。以前就听闻令壬武艺了得不说,诗文丹青莫不精通,在令府向来不曾得见,却不想今夜看令壬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栩栩摹出我的模样来,虽不曾着色,然则神韵气质实是复刻了真人了。我笑着说道:“我当是研磨写什么呢,原来是为了这,将军好兴致,巴巴熬着我,有这会子工夫让我梳洗了多睡一会儿岂不是真心疼我呢。”话虽这么说,我只把眼盯着令壬身前的丹青,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是甜蜜,是心酸,是不舍这一切的终结,是悔恨自己轻易地动情。小岚啊小岚,就要那么轻易地放下魿吗,忘记亲爱的魿血肉模糊地坠入无边的深海被噬咬至仅剩白骨吗?
千头万绪,实难理清,我闭上眼,下意识别过了头不再看令壬。
令壬起身,将我拢得更近,又把自己的外衫为我披上,在他怀中,就听他低沉的声线落入我的耳畔:“袖瑾,之前,我的心中只有报效圣上,不负手下万千士兵,现如今,我只想多和你待在一起,共赏春花秋月,愿岁岁情长。自然,我们还会有许多孩子,我希望长得都如你一般可爱知礼,如此也可人生无憾了。”
我听到他说要生多个孩子时,又气又笑:“不曾想将军想得如此长久,只是袖瑾福薄,能相伴将军左右已然是前世积下的莫大福报,再不敢贪心了。何况,”我有心试一试令壬,说道,“何况我身子弱,先将军一步走了,届时留下将军并孩子也难安心。”
令壬松开手,蹙了蹙眉,对着我说道:“夫人心仁,料上苍必厚待夫人安康长寿,若夫人所说真应验了,我便出家,日日长供青灯,希求来世再与夫人做得恩爱夫妻,修成正果。”
听令壬如此说,对于明日我便更有了信心,欢喜之余困意就袭上来,拉着令壬往榻上去,说道:“好好的,不过调笑罢了,将军不必当真,左右袖瑾知道将军待妾身情意深重便是了。将军且先休息,我卸妆完便来的。”
至于是夜我与令壬如何软语温存无需赘述,不多时只见晨光熹微,今日便是破梦之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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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