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萌芽(1/2)
村长爷爷领着那一大堆白衬衫走近了，冲田间的我们喊：“都先停一下啊，到我那里集合一下！”
田里有汉子叫唤起哄：“干嘛呢村长，不就是一堆娃娃，还要我们集体迎接啊！”
村长没好气地说：“上面带过来的，你不来，也可以啊！”
“来来来！”那汉子咧开嘴角，“村长都发话了，我现在就来！”
田里哄笑声起来，都在笑那汉子，干活被打断的怨气一下子冲散了个干净，大家都提起脚走上岸。
那岸上村长带回来的一堆人，真是干净的厉害。不论男女，清一色的白衬衫，偶有几个突出的，也是洗的干干净净的花布衣服，很是素净。身上或背着或提着行李，也都是打包得整整齐齐。我正悄摸儿打量着，突然视线对上一个很高大的哥哥，他和他身上的白衬衫一样干净，冲我毫无顾忌地一笑。我一囧，用割稻割得通红的手捏住沾了泥的衣角，往我爸那边儿靠。
宋青云也挨着他爸站着，我俩在人群里对视一眼，彼此眼底都是好奇和兴奋。
*
那是上山/下乡的青年。
“……总之就每人家里住一个，”村长在那儿开始分配人了，“同学你就住在……菊香屋里吧，那个男娃，住在陈家……”
我一抬头，看向村长口中的男娃，是那个笑得很好看的大哥哥。
他走过来，和我爸打招呼：“叔叔好，我是盛朗，明朗的朗。”
我爸笑着点头，“叫我陈叔就好，这是我儿子，陈颂文。歌颂的颂，文章的文。”
“行，”盛朗左手拎着一个墨绿色的包，右手把头上的军绿色印五角星的帽子抬起来，一下子扣在我脑袋上，“这个送给你，小同志。”
*
家里人都很喜欢盛朗，很快收拾出了客房，就在我房间边上。
盛朗眉眼俊朗，很爱笑，是那种看了就叫人打心眼里敞亮的笑，一口大白牙很让人觉得真诚。
他很勤快，总帮着我家干活，看店下地他都能干，还很爱干净，衣服总是自己搓得干干净净，白衬衫穿上一天也不会脏，我奶奶常拎着我耳朵叫我好好学学。
我妈眼见着快要入冬，还特地比了盛朗的手，要给他织一副手套。
总之，盛朗是个很叫人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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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已是快要入夜了，我、宋青云和盛朗一边玩弹珠，一边在柜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那你妈也在学校吗？”
“在，她是学校的教职工。”
“你爸呢？”
“他以前也是，后来被当成唯心主义，革职了。”
“那大学也复课了吗？”
“当然。”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盛朗刚欲作答，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秋夜的寒风一吹，冷的我脖子一凛。
“璇姐，快进来。”我冲门外喊。
吴璇慢吞吞地走进来，低着头，垂着眼。我进里间去喊爷爷。
我出来的时候，吴璇已经被盛朗拉在了边上，正仔细瞧着她受伤的手。
爷爷很熟练，直接给吴璇一瓶药酒：“璇儿，这次药酒就不用给钱了，上次给的钱多了，我忘记找给你了。”
其实爷爷只是怕吴璇没有钱，又不好意思开口。吴璇每次买药酒，缺个一分半角的，爷爷都不说，每回都说够了。
吴璇点点头，道了声谢，临走前极快地往我爷爷口袋里塞了钱，不怎么利索地跑了出去，任凭我爷爷捏着钱在后面“璇儿璇儿”地喊，她头也不回。
我爷爷苦笑一声：“这女娃……”
盛朗看看屋外吴璇单薄的背影，又看看我们，小声问：“这是谁啊？”
“吴璇。就村子那头的。”宋青云说着还用手指了一下。
“怎么搞成这样子？”
我努努嘴，宋青云也忿忿道：“还不是她爸妈。俩人经常打骂璇姐，动不动就是伤。”
盛朗似乎很讶异：“都没人给管管？”
“有啊，阿文奶奶就管过，结果他俩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背地里越打越狠，最后大家都不敢再说话了。”
盛朗沉默着，良久叹了口气。
*
时间的累积让张可变得越来越漂亮，年龄虽然不大，但村里人都能看出她绝对是个美人胚子。有时候她露出几分娇憨，傻里傻气，反倒招人疼。况且她嘴甜，见到谁都是亲亲热热的，村里没人不喜欢她。
也包括我。
每回看到张可，我心里总是打鼓，就像是百万军师即将进军时旁边鼓舞士气的大鼓，敲得我心慌脸红。多迈出一步，都像是置身于万千将士灼灼目光之中，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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