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回 英雄由来多贫贱(1/2)
数千战马奔腾卷起的漫天风尘,与四蹄轮番践踏大地发出的轰鸣之声交相呼应。
卢奴城下,早有不淡定的百姓高声叫喊着:“乌桓来了,乌桓来了。”
看着混乱的入城人群,羊安忙吩咐潘先领人前去维持秩序。突如其来的敌袭让他措手不及,心中只疑惑乌桓何以来的如此迅捷?
只是很快,他的视线便被滱水对岸的汉字军旗吸引。军旗下人影模糊不清,他却晓得那定是侯三。
却见侯三突然下马长跪,仰天长啸。奈何四下人声鼎沸,哪里还能听个详细?待见人影三拜,一股不详应然而生。
“侯三,那侯三要做甚?”言语比思绪先至,羊安乱了方寸,“端木云,端木云何在?”
回应他的,是片刻的沉默。是了,他记起来了:重骑守城,犹如龙困浅滩、虎落平阳,于是他亲口把端木云遣去毋极,当一支奇兵去了。
不待他捶胸懊恼,一阵破空的响声从对岸传来,霎时间,便有百余骑士相继朝那面迎风飘扬的军旗围拢。
“三…三儿!”
“三哥!”
耳边传来同样察觉异样的潘大和太史慈的嘶吼着声。
羊安晓得如今非是迟疑之时:“潘…子义,快快,传我军令,命侯三速速回城!”
然,不待太史慈诺字出口,一道人影已抢先飞奔下城。
……
滱水东岸,侯三领着一曲临时拼凑的轻装骑士列阵排开。他觉得此时自己该说些什么,一如阿郎每每的战前动员。只是不停加速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让他再难组织有效的言语。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句声嘶力竭:“何人敢随某一战!何人敢随某一战!”
或许他再难晓得,千军万马之前,他只单人单骑站在那里,只问“何人敢随某一战?”,那便是最好的战前动员。
片刻的沉寂,执旗的士卒率先轻踩马腹上前,落侯三身后,口中大声道:“愿随军侯一战!”
下一秒,二百勇骑用山呼海啸般的“汉军威武!”诉之侯三中山国的儿郎保卫家园故土、父老乡亲的决心与勇气。
那喊声雄壮无比,盖过了四下一切的嘈杂,仿佛便要冲破九霄之外。慌乱逃命的人群亦不禁驻足侧目。
地面震动的愈发急迫,转眼间,敌骑已现出身影,而渡河的人群尚未散尽。
“三…三儿!”
“三哥!阿郎有令,命你速速回城!”
隐约听到喊声的侯三回望对岸,是马背上为人群所阻的潘大、太史慈二人。他歉意地笑了笑,随即不再留恋。
这一刻,他感觉呼吸不再急促,身上亦仿佛卸下千钧重担一般充满了力量。于是他抽出腰间环刀向天,双脚猛踩马腹,大声喝到:“弟兄们,杀~”
风在吼,马在啸,英勇的儿郎前赴后继。犹如飞蛾扑火般淹没在乌桓人铁蹄之下。
滱水西岸,潘大被几个甄家食客死死制住,嘴里却不停的呼唤着侯三姓名。李四郎一边吃力地阻拦太史慈,一边下令断桥。
落荒的百姓却无暇理会为彼等负重前行的无名英雄们,当真应了那句“大难临头各自飞”。唯有一名抱着孩童的妇人痴痴地望着对岸。
“阿娘,阿娘,你怎么哭了,你在看什么?”女娃儿轻轻抹去妇人眼角滑落的泪水。
那妇人勉强地挤出微笑,回到:“娘在看一位将军,和他的勇士。”
卢奴城头,没有等来奇迹的羊安,躲在城楼里泣不成声。他见过太多战争带来的生离死别,也晓得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然事临己身,他终究情难自已。
他自责,自责为何想不到坚壁清野的策略势必会加快乌桓的行军速度。自责笃信探马的能力却忽略了两条腿的人终究跑不过四只蹄的马。更自责自作聪明的将羽林左监调离卢奴。
或许外人眼里,他是智者千虑,偶有一失。可羊安却晓得自己不过比旁人多了几千年的见识;不过是明明没有金刚钻,却非要揽瓷器活的普通人。
脑海中,质疑声此起彼伏,羊安有生以来第一次陷入自我怀疑中。
只是片刻之后,眼前突然莫名浮现侯三微笑着转身离去的背影。
那背影伟岸而坚定。一瞬间,羊安似乎明白了。即便人终究有一天要直面自己的平庸,那又有何惧哉?这世上本就没有许多个天赋异禀、游刃有余,多数人不过是竭尽全力罢了。
前世含辛茹苦将自己抚养成人的父母,今生慷慨赴死的二百勇士。便是“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人类的伟大是勇气的伟大”的最好证明。
而支撑着这份砥砺前行勇气的,正是责任。为人父母的责任是将孩子抚养成人,而侯三的责任是护送百姓。那他羊安呢?他的责任又是什么?
战火方始,中山还有近百万百姓赖他庇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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